【流年】晨光里的風(fēng)景(散文)
隨著一聲公雞的報曉,大地漸漸從沉睡中蘇醒。黑夜退居幕后,晨光款步走來,鄉(xiāng)村大舞臺上,一幕話劇正式上演。
這里是魯西北平原,萬里無垠,一馬平川。由于沒有高山的遮擋,天醒得特別早,也格外的靚。山旮旯里的人們尚在夢鄉(xiāng),這里已迎來了清晨的第一抹陽光。談到大自然的饋贈,當(dāng)?shù)厝颂貏e自豪,說老天開眼,多賜予了他們幾年的壽命。
說到晨光,還得從那聲叩破晨昏的報曉講起。神話傳說里,夜是貪婪的,妖魔鬼怪橫行,公雞一叫,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傳說自然不可信,公雞是報曉的信使卻是無疑。它的叫聲高亢響亮,悠長的余音連綿不絕,有一種時空深處的穿越感。這報曉聲節(jié)奏強(qiáng)烈,一聲領(lǐng)唱,方千合鳴,千村萬落遙相呼應(yīng),若一股滾滾洪流,轉(zhuǎn)眼間就將黑夜滌蕩得了無蹤影。在我看來,這是一曲生命的交響,是一紙討伐黑暗的檄文,也是一粒暗夜中破土而出的種子。
清晨的舞臺上,總是不乏表演者,小鳥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將公雞報曉比作渾厚的男高音,那么鳥兒的歌唱則以柔美見長,清脆悅耳,有那么一股“鈴兒響叮當(dāng)”的味道。都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吃沒吃到蟲子不知道,但它那歡快的歌聲,卻將我們引入一個神奇的仙境。你聽!曠野之上,“布谷”回蕩,時光為之靈動,澄澈的碧空愈發(fā)詩意的浪漫,越過縹緲的原野,飛向夢中的故鄉(xiāng),這不就是天上人間嗎?
其實,在晨光的畫板上,天地之間并沒有多大的距離。正午高高在上的太陽,此時就依偎在大海的懷抱。它就像一位嬌羞的姑娘,暈紅著懵懂的睡眼,悄悄地從地平線上探首張望,大紅的蒙頭將天際染成一片赤霞。那鑲上彩邊的云朵,充滿了喜慶,分明在告訴人們,它就要踏上一天出嫁的征程。
清晨的陽光從不居高臨下,平等視人是它的品德。正是由于它的低調(diào),人間便多了一份安暖。您瞧,它躡手躡腳的,隔著窗戶悄悄向里張望,似怕踩碎了人們的輕夢。
一只小鳥站在窗臺,發(fā)出悅耳的翠鳴,似在呼喚夢中伊人快點起床。陽光如筆,將它的身影描繪成一幅畫,方寸的窗戶頓時靈動起來,晨光的舞臺愈發(fā)鮮活。那初升的朝陽,猶如一團(tuán)火把,點亮了天、點亮了地,也點亮了嗜睡人的夢。
漸漸地,死寂的村莊開始變得熱鬧起來。迎著日出,家家戶戶的煙囪升起縷縷炊煙,霞光中的村莊如一個童話世界。清新的空氣撲人鼻息,飯香氤氳著,小鳥歡唱著,生意人的叫賣聲響起,間或傳來幾聲犬吠,祥和的村莊透著安逸,就如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一樣。與世無爭的鄉(xiāng)民,就這樣把日子過成了風(fēng)景。
村莊一旦被激活,夜的寂寞自然杳無蹤影。在清晨,朝氣和活力是它最好的標(biāo)簽,處處是生機(jī),顯示了強(qiáng)大的生命力。我是一個多情的人,清晨漫步,總會被某些事物感動著。露珠清寒里鳴唱的秋蟲,讓我感知到生命的堅強(qiáng);潺潺流動的小溪,又令我血脈噴張;而那輪冉冉升起的旭日,更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多年來,我養(yǎng)成了早起的習(xí)慣,漫步晨溪,簡直是一幅流動的畫,而那暗流涌動的溪水,更是讓我心醉。朝霞將水面染成一團(tuán)火,就那么燒啊燒啊,燒的你熱血沸騰,恨不得昂天長嘯,大呼一聲:“誰敢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
漫步晨光,內(nèi)心是滋潤的,晨霧傍身、朝露潤澤,這就是天降的圣水。
晨霧又稱晨靄,是空中的水氣冷凝的產(chǎn)物,也是朝露的前身。它布澤于田野,給大地披上一層神秘的面紗,朦朦瓏瓏的,猶如仙鏡一般。霧里看花,別有一番風(fēng)味。在它的妙手丹青下,便產(chǎn)生了海市蜃樓的幻覺。于是,模糊的樹影變身遠(yuǎn)山,廣袤的大地涌動起海潮,神奇的童話就此誕生,這不是偉大的創(chuàng)舉嗎?
游蕩的生活經(jīng)究不是長法,困了累了,總要找個歇腳的地方。最終,晨霧落草為露,完成了人生的蝶變。許是粘了大地的靈氣,這露珠晶瑩剔透,像極了一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它們附著在草叢間、樹葉上,以自己的生命之軀,為鳥、蟲提供著生命之源。
它的生命是短暫的,僅僅只有一個晨光。曹操在《短歌行》中稱之為“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比f物有靈,露水若能開口,它一定會說:“人生的價值不在長短,而在于貢獻(xiàn)大小。不辱使命、不負(fù)晨光,能見到初升的太陽,這輩子也就沒什么遺憾了。”
是啊,歲月悠長,人生苦短,我們不過是歷史長河里的一滴露珠,只綻放在清晨的那么一瞬。泰戈爾說:“天空沒有鳥的痕跡,但我已飛過?!睙釔凵睢⑾硎苌?、創(chuàng)造生活,在有限的時光里,讓人生活出精彩,活得更有意義,這是我清晨中的領(lǐng)悟。風(fēng)景無處不在,只有用心,你就是天邊那抹最美的朝霞。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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