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無關西西里的美麗傳說(散文)
朋友西河伊人向我推薦了一個發(fā)文平臺,叫作“西窗文化”,名字很有詩畫意蘊和想象空間。進入看過之后,發(fā)現它確實是一個長滿文化的園子,手機微信不停地冒泡,各種作品分分鐘地蹦跳出來,一天內新露頭的文稿就有上百篇。及至再作進一步探察,竟發(fā)現那個圈圈里發(fā)稿雖多,但閱讀極少。酒肉穿腸過,佛祖不曾留。似乎那只是一個盛放東西的庫房,或者只是一個下蛋的雞窩,母雞下過蛋轉身就走,至于后面的事情則與自己無關。
世間的許多東西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下,總是喜歡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古代一篇文章便可以咸魚翻身,一炮走紅,做狀元任高官當駙馬,雞毛上天,豬玀上樹。但到了當今,娛臺明星光芒萬丈,文章就淪落成了看臺下最不值錢的渣土。行內的人都知道,碼字沒有碼磚賺錢,寫歌的沒有唱歌的吃香,文章早就小眾化甚至個人化了,除了誰寫的誰看,寫誰的誰看,不相干的人是打死都不會看的。就連寫文章的人都不讀別人的文章,作詩的人從不看別人的詩作。再好的詩文,即使字字珠璣,也只能在自家小院顧影自憐,自作多情。
我想說的是另一個話題,那個文化平臺為什么起名“西窗文化”,而不叫“東窗文化”呢?是因為“西窗煎燭”以及“東窗事發(fā)”嗎?
窗戶沒有性別,卻無奈地被人以好惡取向。心靈如窗,心偏了,眼睛自然斜視。
明明太陽從東方升起,東為上,為正,為陽,文人們卻似乎更喜歡向西用情,面西而歌,這邊感慨西風瘦馬,夕陽西下,那邊大寫特寫西廂記,西游記,西子湖,西鄰有女,月滿西樓。
不知道東瓜是不是冬瓜,但知道南瓜北瓜是瓜類蔬菜,而西瓜更像是瓜類水果。當然對于吃瓜者來說,所有瓜都是好東西。
歷代皇帝有東宮更有西宮,往往熱的是西宮,冷的是東宮。
西施被譽為絕世美女,東施效顰卻做了千古笑料。東郭先生也遭連累,心地那么柔善,卻并不被人看好。
即使西域人吼一嗓子信天游,也是送給哥哥走西口。
即使人死了,也要說成是駕鶴西行,去往西天的極樂世界。仿佛新升的希望在東方,而最終收歸靈魂的天堂卻在西方。
我們習慣把一切可見物統稱為“東西”,把所有看不順眼的人貶斥為“不是東西”,說明東西本是客觀存在,東與西共同合成世界。家里沒東西意味著窮困,肚里沒東西要么指餓漢要么指白丁。
打麻將開局之前先打風,四個人分別落座東西南北四個方位。打中“東風”的人可以先起牌先出牌,但與好牌爛牌以及棋局輸贏不存在必然聯系。打得順手的人,坐在哪個風向都可能是贏家。
始皇認為東瀛有仙草,大唐認為西天有真經,那都是以腳下站立的位置看前方。地球是圓的,乾坤是旋轉的,東即是西,西亦是東,換換地方,扭扭角度,東西南北中就不是原來的意義了。尼采說,世上沒有真理,只有視角。
倘若能從局設中超脫出來,星星的眼里只有遠近,宇航員不需要分辨東西南北。但凡站得足夠高,哪里都是方向,哪個方向都有風景。
我們站在人間,東與西串起了一朝一夕的生活,經與緯編織了各自的地理坐標。鳥獸盼望有東西可吃,拾荒的期待有東西可撿,太陽月亮只想著有東西可通,作家詩人總希望有東西可寫。我等皆為俗人,平日里東山望得西山高,忙乎得東奔西走,卻從不敢東食西宿,東獵西漁,奢望什么東成西就。偶有閑暇,也一般不會去看一眼西窗煙雨,讀一遍東方不敗,再聽一曲刀郎的西海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