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我的外國朋友(散文)
這個標(biāo)題或許會引發(fā)一些爭論與錯覺。
特別是那些對我知根知底的同學(xué)與摯友們:是呵,從來沒有聽說過岳山國外還會有朋友的呀!該不會是他僅僅去非洲剛滿兩個月的時間,就會廣交天下友吧?
那就閑話少說,言歸正傳——且聽我慢慢的給大家道來……
公元2023年9月8號早上約六、七點間,我們油漆工一行六人通過不同的勞務(wù)中介公司由五湖四海的中國各省匯聚于北京首都機場的候機室內(nèi),準備著一次遠赴北非——阿爾及利亞南部軍營一帶一路的中國援非工程前去做工。
“這一出國大家就成了同胞了呵……”大伙操著不同口音的本省式普通話討論著共同話題。個個笑逐顏開,滿面春風(fēng)的顯露出對本次出國勞務(wù)的美好與憧憬!好像熟悉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沒有一丁點兒的生疏之感。且各自都拿出本省區(qū)的特色食品相互謙讓著品嘗,以實際行動增強著同行者未來的同胞之誼。
一架體型龐大的北京直達阿爾及爾(阿爾及利亞首都)巨大國際航班透過候機室全透明的玻璃窗徐徐映入了大家的眼簾。我們停止了閑談,放下了食品都不約而同的聚焦于這個滿身字母的龐然大物上,都想目睹一下我們將去的這個國家人之長相特點會是一種怎樣的風(fēng)彩?會不會如同網(wǎng)上所說:唯一一個沒有黑人,且美女如云的國家……
首先走出來兩位個頭約一米九至兩米之間身著工作制服的年輕帥小伙子,高挺的鼻梁筆直挺拔的身材,一頭淺黃色的頭發(fā)是我們心目中標(biāo)準的外國人形象,大摡是法國人后裔。因在一九六二年阿爾及利亞獨立以前它一直是屬于法國的殖民地的,而在我看來他們則更像俄羅斯的人種一樣高大威猛。緊隨他們身后的是位身體稍胖約有三十多歲,同樣身著制服的女人。他們?nèi)艘来闻帕姓玖⒃诹宋覀儗⒁菣C時的檢票口處,同我們國家一位類似翻譯的女工作人員用不知是法語還是阿拉伯語流利的交談著。他們時不時的搖頭聳肩,同我們在影視節(jié)目中所見到的外國人形象一模一樣。使我稍有疑惑的就是這個身體發(fā)胖個頭不高的外國女人,根據(jù)中國空姐那種嚴格的要求,她簡直就是另類?不明白她在飛機上是干什么工作的?
時間不長,從登機通道內(nèi)呼啦呼啦地蜂涌出一群群飛機上下來的乘客。中國人自不必說,單那些金發(fā)碧眼的外國女郎就令人眼前一亮,她們結(jié)伙成群手拉行禮箱邊走邊甩動那一縷縷遮于額頭前的金發(fā),她們個個身材苗條個頭高大,或許是急于行走所以都大步流星,一路上歡聲笑語。面對那兩位高大的外國帥哥皆揮手告別滿面春風(fēng);緊接著走出一群標(biāo)準的阿拉伯年輕小伙,他們個個身材魁梧一襲長袍,卷長濃密的絡(luò)腮胡配上那兩道濃黑的眉毛和深隧有神的雙眼,將阿拉伯人粗獷豪放的特點表現(xiàn)的一覽無余,他們亦行色匆匆一路談笑風(fēng)生;黑色人種都有一雙水汪有神給人感覺好似古典名著巜西游記》中大師兄那對發(fā)光的眼睛一般,或許是皮膚過度黜黑的緣故,他們的牙齒就顯得格外的白,后面這群黑皮膚朝氣蓬勃的年輕人也同樣是阿拉伯人的裝扮,同樣大步流星表情愉悅的邊走邊說。雖然是在國內(nèi)城市里偶爾也遠遠的見過個別黑人形象,但真正面對這群黑色旋風(fēng)的出現(xiàn),卻也驚得我們個個瞠目結(jié)舌……
當(dāng)你登上這架體積龐大的直達機之后,你還是被它那巨大的容量所驚駭!它比我曾乘坐過國內(nèi)任何一次的客機都大了許多,但讓你更驚訝的卻是這里邊將要去該國的乘客比例了,諾大的客倉內(nèi)足足有多一半?yún)s是中國人,無需置疑應(yīng)該都是外出的勞務(wù)人員。單從那一群群身著標(biāo)志性工地安全警示衣上的內(nèi)容就可以看出,楊州x建、南通x建等?;袒倘唤o人的感覺不像是去國外,而是去國內(nèi)的某省份的旅游圣地亦或是在長途火車上伙同眾多的農(nóng)民工們一起去國內(nèi)某工地上班一般……
飛機的滑翔起飛同以往的感覺亦沒有任何的差異,只是在飛機仰上飛行逐漸遠離祖國首都北京上空的那一剎那,隨著自己透過機窗微小空間俯瞰逐漸后移的首都那片建筑區(qū)域時,不知怎的我的淚水突然間卻不由自主地盈眶而出,內(nèi)心里同時翻滾膠質(zhì)著無法言說的種種不舍之情……是呵,這是我活到五十多歲第一次遠離祖國,遠離家人、遠離親戚朋友。且不是一次輕輕松松的觀光旅游之行程,更不是一場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出國留學(xué)的驕傲,而是因為生計緣于生活所迫前去北非之國——阿爾及利亞出國勞務(wù),且為兩年之久的勞務(wù)合同呵!我的心情一瞬間沒有了出國以前那種狂熱喜悅的感覺,而是深深的陷入到對自己五十歲之后人生的第一次發(fā)自內(nèi)心的認真思索……
阿爾及利亞的飛機上人員安排搭配不同于中國,它是沒有如同天仙般美麗的一群群中國式空姐。卻為一個個高大帥氣高鼻梁大眼睛的威猛“空哥”,他們一般不懂中文,同樣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同乘客交談,當(dāng)遇到我們這群不懂英文有些粗陋的中國打工族們時,往往因一盤西餐或一瓶飲料,他們都會不厭其煩的用最原始的手語、表情,無數(shù)次的比劃著,又會因無數(shù)次溝通錯誤結(jié)果無奈的聳著肩搖著頭,滿面的尷尬之狀……但,通過他們的努力最終還是會達到令雙方滿意的效果!
我是第一次乘坐國際航班,也是第一次乘坐直達彼國如此巨大的客機,那長達十二個多小時的空中之旅卻硬生生的讓我坐出了乘坐長途客車的感覺來……旅途是疲憊的,空中之旅也不會例外,雖然是在外國帥哥的幫助下打開了坐位前面的小屏幕電視,里邊肌肉生猛造型酷炫的國外熱劇,最終也沒有能阻止了那漸漸襲來的無限睡意,我還是在迷迷糊糊之中虔誠地去拜望那位古中國之先賢周公旦大人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睡過去了多久?不過,還是在國外酷炫生猛的電視劇情影響下逐漸的醒了過來,此時此刻我卻分辨不清自己剛才是真真正正的睡覺呢還是仍然在看著電視?回頭看看周圍的同胞們此刻他們大部分人也都沉浸于甜甜的美夢之中……才確信自己剛剛真是美美的睡了一個好覺呵!我這又是在哪里呢?是坐在飛機上么?飛機怎會一直是這樣的平穩(wěn)怎會沒有了那種偶爾在大氣層上的顫抖與顛簸感?耳邊呼呼均勻的聲響明明就是大型客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的那種感受么!然,隨著自己透過微小機窗的目光所窺視到的那一片片造型各異潔白如雪在陽光照射之中逐漸后移的云層時,才猛然間醒悟我們依然還是行駛于天空之中,是正在直達北非之國——阿爾及利亞首都的天空之中。這該是多么漫長的空中之旅呵,所以單單就從這場迥乎以往的飛行之旅中,自己已從內(nèi)心里感受到了什么才是真的國際航班……
到達阿爾及利亞首都阿爾及爾工地總部時,已經(jīng)約當(dāng)?shù)貢r間晚上八點左右吧。但這里依然是晚霞滿天,似乎還是下午的樣子?好似我們新疆地區(qū)那漫長的夏季一般,八、九點還是下午的一樣,不見夜幕的降臨!當(dāng)工地上負責(zé)人員將在當(dāng)?shù)貫槲覀兯k的手機卡發(fā)放之后(中國的手機卡在這里是沒有信號,無法通用的。只有微信在本地號碼開通之后,可以用流量通用)。有些人就急急忙忙的打開微信想通過視頻給老婆報個平安。工地上的負責(zé)人嬉笑著急忙阻擋著“別發(fā)視頻了,咱國內(nèi)此刻正是夜半呵……”此時才知道我們已經(jīng)是從國內(nèi)的早晨始一直飛到了中國時間的黑夜里了呀!怪不得在飛行途中都是那么的困乏貪睡?沒想到北非同國內(nèi)的時差竟然是整整的七個小時的。
負責(zé)人安排我們吃過晚飯之后,每個人分發(fā)了一床被褥,將四個人安排在中國工人所住的區(qū)域之中,由于房間緊張將我同陜西戶縣的一位鄉(xiāng)黨安排在了阿爾及利亞工人所住的區(qū)域內(nèi)。并告訴我們,以后如果那邊有調(diào)走的工人,我們再搬過去,也只能是服從領(lǐng)導(dǎo)的安排了。
初來乍到,一切都是新鮮和好奇的!特別是我同戶縣鄉(xiāng)黨趙會明所住的這所阿爾及利亞人所在的本地人區(qū)域內(nèi),每天都會有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發(fā)生。因為在我心里,外國人的長相特點生活習(xí)俗,甚至于他們的阿拉伯國人的信仰,還有他們那烏拉烏拉如同一群鳥叫的國語聲調(diào)語氣都是我所關(guān)注和好奇的。所以,我倆便如同《紅樓夢》中那個鄉(xiāng)下的劉姥姥走進大觀園一般,整天在上下班的間隙同夜晚的閑暇時間中,就睜大雙眼留心的觀察這些個頭高大一臉絡(luò)腮胡的阿拉伯年輕民工們的生活習(xí)慣,還有那些雙目炯炯有神的黑人和法國人后裔們。
阿拉伯人和黑人以及法國后裔的所有阿爾及利亞的這些外國公民們,都是熱情和好客的。每天的上下班相遇,他們都會熱情的用那外國人特有的腔調(diào),使用著他們學(xué)來的僅有的一句中國問候語“你好”不厭其煩的微笑著同你打著招呼!我們也微笑著禮貌的回敬一句“你好”。后來我也逐漸的從翻譯器上學(xué)習(xí)了阿拉伯語“你好”??????!以后,也用阿語去問候他們,他們便一臉的驚奇,也就用本國語言回敬著我。他們對我們的進駐也從不排擠,而且顯得異常的熱情。當(dāng)我們每次出去打飯時,他們總會對我們喜悅地喊叫到“摩西摩西”,看見我們一臉的驚訝,他們總會給你做著吃飯的動作兼之滑稽的表情,我們這才明白原來“摩西摩西”阿拉伯語就是吃飯呀!有時候當(dāng)夜幕降臨我們還未休息之時,他們便會探頭探腦地走進我們房間又大聲的問候著你“你好”,“你好”我們還之以禮。他們便烏拉烏拉喜形于色的連說帶跳用肢體語言給我們表演了半天,我們會面帶微笑在似懂非懂中觀看著他們盡情的表演。最后往往會給他們每人禮貌的發(fā)支香煙,并用打火機為他們點燃,他們往往會高興的為你豎起大姆并說道“阿美”(先生你好之意)“china”“中國人”一連串的贊美之詞。最后會興高采烈的揮手向你道別!隨著時間的越來越久,我們倆已經(jīng)是習(xí)慣了這邊的地方,也愿意和這群外國人呆在一起,最終也就決定不用搬去中國人的區(qū)域里住了。
也許是由于他們同我們相處的比較久了吧(我們已經(jīng)是住了兩個多月了),有時也會很隨便的開起了我們玩笑。一天由于工地上停電,我倆都在宿舍休息,阿拉伯那個帶班的便帶著兩個本國人走進了我們的房間,我倆客氣的歡迎著他們的光臨,并為每人點燃了一支香煙。我們便又在似懂非懂中互相用肢體語言交流著,期間同我們一起來的油漆工又來了兩個,我們七個人便在房間里異常熱鬧的交流著,雖然是猶如聾啞人的交流方式一般,但我們還是非常愿意享受著這異國他鄉(xiāng)的特殊禮遇。后來,那個帶班的一臉狡黠的說了句“媽達姆”并用手指了指門外,我們雖然已經(jīng)知道了“媽達姆”是女人之意,卻不知道他此刻說出是何用意,便都一臉懵逼的看著他一無所知。那倆個隨他前來的阿拉伯人也一臉的猥瑣,他隨之也就更加肆無忌憚的做著一些男女之間更加曖昧的動作來興高采烈地表演著。大伙都被他滑稽搞笑的表演逗地前俯后仰的大笑著,末了,他還將頭向門口一甩,將手臂用力的向前一揮,一副大家跟我走的神態(tài)。原來這個家伙在譏笑我們這群遠離家園出國勞務(wù)的中國工人,嬉笑著讓我們趁今天休息的時間去外面找女人……我們大伙便于嬉笑間一起舉起拳頭沖向了他,那家伙一邊大笑一邊帶著他的同胞們落荒而逃……
雖然同他們可以融洽的相處,也可以興高采烈的交流,但,我們卻是在時時提防著他們的。就在我們住進這里之時,這里的領(lǐng)導(dǎo)人就提醒我們阿拉伯人有偷盜行為,黑人幾次都深入中國人居住的區(qū)域內(nèi)進行過偷盜事件,且指名道姓的列舉著失竊者的名單。這個我們是深信不疑的,何況有我們的一位陜西老鄉(xiāng)以前就是住在這個房間里丟掉了手機的,所以他才搬去中國人區(qū)域里住的,他是親口對我倆講的。
于是我倆只要在房間里,出去打飯或去中國人所住的區(qū)域內(nèi)聊天,房子里都必須要留下一人看守房間,甚至于上衛(wèi)生間,都是要輪流著出去。就是正常的去上班,我們也會將手機和錢包裝在干活時帶的小挎包里背在身上,以防被人偷走。然而,更有甚者說在別的工地上挎包就這樣正常背著,黑人還是硬生生從挎包后邊搶去了手機,然后是一路狂奔而去。腿短的中國人根本就追不上他,當(dāng)最后終于趕上了他卻早已是混入到一群黑人之中,你只能是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就是不敢確認到底是哪個黑人搶走了自己的手機?那他媽的都長成這么個慫樣……所以又嚇得我在上班時只要有黑人同我們混合做工的地方,我都要將挎包使勁地轉(zhuǎn)移到胸前的方向,以防自己真遇上了那個黑色瘋狂的飛毛腿搶劫者……
打工仔的生活在國外依然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雖然是我們同阿爾及利亞國的這群外國人時時的接觸著問候著,但我們并沒有什么過深的交往與交流。首先是語言不通,其次也不在一起干活,雖然是在一個工地卻是各干各的活,不屬于同一個領(lǐng)導(dǎo)的管理范疇,所以我們可以說是一種認識的陌生人吧!權(quán)且這樣的定義了它。
可就在一天中午下班后,我同趙會明正在房間里吃飯。我們隔壁房間里那個大個子(約一米九高)留著大胡子的阿拉伯男人,雙手托起一個菜盤里邊放著一條做好的地中海魚走進了我們的房間。滿面笑容的高喊著“阿美”,然后雙手向前一推走向我倆,示意著我們將這條魚吃掉。我們面面相覷,然后一起面向著他一邊擺手一邊說著:N0……N0,緊接又說著:ThankyouThankyou,只見他無奈的搖頭晃腦一副尷尬的表情退了出去。我們倆深受著感動,卻沒有敢吃那條魚的欲望,只是互相說著“這個外國人心腸真好”。誰知第二天中午,他又手托菜盤而來,這次里邊卻是一個碩大的綠色辣椒用油煎炸過的,還是一聲“阿美”,同樣的動作示意我們吃掉。也許在他的理解里昨天那條魚太貴重這兩個中國人不愿吃?那么今天就送份一般蔬菜吧,他們肯定會吃的吧。但我們倆還是拒絕了,并不停地用英語說著謝謝,他又失望地退了出去。我們倆那天不停感慨著這位阿拉伯男人的善心與好意,只是感覺到和別人沒有任何交往怎好意思去吃別人送來的美味之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