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真情假愛(小說)
小青和小敏是一對聰明漂亮的農(nóng)村姑娘,從小一起長大,又是同班同學,關系十分親密。高中畢業(yè),兩人都沒有考取大學,只得回鄉(xiāng)務農(nóng)。如今青年人對種田,一沒信心,二沒耐心;都想進城打工,賺錢快,又能開拓視野,尋找發(fā)展機會。小青和小敏也不例外,回鄉(xiāng)不久便商量一起外出打工。
她們結(jié)伴來到南方一個城市,原想憑著高中畢業(yè)證和漂亮的長相找個白領工作干干,沒想前來打工的最低文化都是高中畢業(yè),更多的是大學畢業(yè),而且一個比一個長得漂亮、帥氣,能說會道;她們失望了。不得已而求其次,最終在一家電子廠當了工人。這是一家外企,管理嚴格,每天工作十多個小時,大小便要請假,連午飯也在車間吃。她們咬牙干了大半年,小敏首先堅持不住,對小青說,再干下去,我不累死也要悶死,咱們還是另外找份工作吧。小青也有同感,于是兩人離開電子廠另謀職業(yè)。
這天,她們看見一家餐館招聘服務員,條件是十八至二十五歲的未婚青年,初中以上文化,品貌端正。兩人完全符合條件,便前去應聘。
老板竟是位三十來歲、很帥氣的青年男子。他看了兩人的簡歷,又問了一些情況,很是滿意,當場決定錄用。后來她們才知道老板叫張勇,是她們同省鄰縣的老鄉(xiāng),原來也是出來打工的,后來賺多了錢,就開了這家餐館,不斷發(fā)展擴大,形成今天的規(guī)模。
因為是老鄉(xiāng),張勇對她們特別照顧,工資也比其他服務員高一成。兩人很高興,決定在這里好好干下去。
一年后,張勇見小敏熱情善言,頗具組織管理能力,提升為大堂經(jīng)理;小青細心持重,忠誠可靠,提升為財務主管。職務提升了,工資也大有提高。兩人更加盡心盡力工作,從此餐館聲譽更佳,生意更加興隆。
一天下班回到宿舍,小青對小敏說,張勇對她說,由于打拼事業(yè),他至今未婚;如今餐館生意紅火,也算事業(yè)有成;他父母都已過世,家里沒有太親近的人,他已經(jīng)在此地買了住房,打算在此找一個合宜的人成家;要她給他介紹個賢內(nèi)助,幫他一起打拼事業(yè)。
小敏聽了大驚,說,老板莫不是看上你了!小青說,我也看出他有此意。不過我向他推薦了你,因為你比我能力強,對他的事業(yè)更有幫助。小敏聽了立即大喜,說,真的!如果我們真的能成,我一定好好謝你!小青說,不害羞,八字還沒一撇,就先高興成這樣;要是真的做了老板娘,還不要天天唱著過?小敏說,這個不用你教,我自然懂得,人活著不就圖個尊榮富貴、開心快樂嗎?
不久,小敏和張勇果然熱戀起來,下班后,她不再和小青回她們的宿舍,而是和張勇一起去了張勇的公寓。半年后,兩人的感情升華到難舍難分,于是決定結(jié)婚。
老板結(jié)婚自然馬虎不得。張勇每天忙著裝修新房,購買家具,小敏忙著選購服裝首飾,兩人還要約好時間,一起到民政局領取結(jié)婚證,試穿婚紗,拍攝婚紗照,忙得不亦樂乎,餐館許多工作只好交給小青負責。小青見老板和小敏對她如此信任,雖然忙碌卻也高興,只是擔心工作做不好,有負重托,于是更加小心謹慎,刻苦勤奮。
也是天有不測風云。一天,張勇正看工人裝修新房,突然胸痛氣悶,幾乎暈厥過去;送到醫(yī)院一檢查,竟是肺癌晚期。張勇大驚。小敏更驚。于是決定推遲婚期,先給張勇做手術。
一周后,張勇做了手術,切除了肺部癌變部分;為了殺死血液中的癌細胞,接著還要做四次放療、六次化療。昂貴的醫(yī)療費,即使張勇這樣的小老板也感到心痛和力恐不及。小敏每周都要回餐館找小青拿錢,一拿就是一兩萬。由于工作太忙,小青只在張勇手術后到醫(yī)院看了他一次,匯報了餐館的工作,安慰了他;所以小敏每次來拿錢她總要詢問張勇的病情。小敏嘆息道,只怕他的病和這花出去的錢一樣,一去不回,最后人財兩空,血本無歸。小青安慰她:別這么悲觀,醫(yī)生正在治療,說明還有希望。
不斷的放療化療嚴重摧殘著張勇的身體,他經(jīng)常作嘔,不思飲食,有時勉強吃一點很快又吐出來。一個月下來已骨瘦如柴;接著又脫發(fā),一頭烏黑亮麗的美發(fā)漸漸成了禿頭,只好買頂帽子護住。小敏每天守著日漸憔悴枯槁的張勇,再也沒有結(jié)婚的愿望和快樂,只有無限的憂傷和哀愁。她不止一次地想,這場災難本該是小青的,她有先見之明卻推給了我;如今張勇半死不活,錢也快花光了,身體也完了,我還有什么盼頭?真是倒霉透頂了!
這天,小敏又來找小青拿錢。她問賬上還有多少錢,小青說只有十萬元了,她說全提出來吧,醫(yī)生說張勇下面化療全部用進口藥,要一次付款;小青說能否分兩次付,若全部拿去,餐館就沒有周轉(zhuǎn)資金了;她說張勇治病要緊,顧不得餐館了。小青理解小敏的心情,就把十萬元全給了她。
第二天,張勇派人來問小青,說小敏一天一夜沒回醫(yī)院,是不是餐館出事了?小青覺得奇怪,連忙趕到醫(yī)院來見張勇,把小敏昨天找她取款的情況說了一遍;張勇聽完呆住了,半天說:完了,她攜款逃走了!小青不敢相信,說:她那么愛你,這時候,怎么可能攜款逃走?張勇?lián)u搖頭說:那是以前,已經(jīng)過去了。小青建議派人找到小敏,勸她回來。張勇說:算了,她既然攜款逃走,就不會回來;那些錢就算我對她的補償吧。小青說:餐館的錢全在她手上,她不回來,你的醫(yī)療費和餐館的經(jīng)營都成問題。張勇流出眼淚說:我決定出院。小青說這怎么行?我還有兩萬多元,拿來給你作醫(yī)療費吧。張勇說:我也受夠了,不想再化療了。你的錢就借給我經(jīng)營餐館吧。
出院后的張勇每天只能喝些流汁,沒有了藥物反應,頭發(fā)慢慢又長出來,只是身體十分虛弱,少神乏力,行動艱難,更難工作。他把餐館的事全權托付給小青打理,自己居家養(yǎng)病,每隔一個月到醫(yī)院復查一次。這樣又艱難地生活了兩年多。有時他還會想起小敏,希望她能回來,幫幫他也幫幫小青,因為小青太勞累了,每天除了打理餐館的生意,還要抽空照顧他的生活;他曾建議她雇個幫手,她說餐館資金短缺,能省一點就省一點;可是他想及小敏的品行,終于打消此念頭。他也曾想過向小青求婚,她是個善良的姑娘,一定會答應他,但是想到自己身患絕癥,他不忍心傷害她。
一次,張勇到醫(yī)院做檢查,醫(yī)生告訴他,他的癌細胞已經(jīng)擴散,他傷心極了,知道自己不久人世?;叵胍簧?,覺得虧欠小青最多,深深的愧疚感讓他寢食難安。他告訴自己,此時不報再沒機會了,便找來律師立下遺囑,把餐館和公寓無償贈給小青。
一天,張勇突然暈倒了,小青立即把他送到醫(yī)院搶救。張勇蘇醒了,抓住小青的手說:我不行了,今生無法報答你了,我已經(jīng)立下遺囑,把餐館和公寓贈送給你,希望不要推辭。小青說,我只是你的員工,怎么能接受你的遺產(chǎn)?張勇說,我沒有親人了,這些年,是你一直照顧我的生活,代我打理生意,不然,我活不到今天,餐館也早倒閉了,你接受我的財產(chǎn)當之無愧;否則,我死不瞑目。說完,一雙淚眼直直地盯著她。小青只得點頭應允。
又過了一天張勇去世了。想起他的不幸及對她的信任和贈予,小青難過極了。她召集餐館全體員工為張勇開追悼會,親自致悼詞,贊揚張勇艱苦奮斗的一生和高尚品德,又花八萬元在城郊公墓為他買了一處墓地,極其隆重地安葬了。以后的日子她心無旁騖,一心一意打理餐館生意;一年后,餐館還清債務恢復原來的興隆,她的臉上也開始露出笑容。
樹欲靜而風不止,一天小青收到法院傳票,說小敏告她非法霸占張勇的財產(chǎn)。她很驚訝,分辯說,張勇的財產(chǎn)是他生前立下遺囑贈送我的,律師做了公證,絕非霸占。來人說,開庭再說,法院自有公斷。小青認為小敏一定誤會她了,很想見面親自說個明白,可是到處打聽卻尋不見她。
開庭這天,小青和律師帶著張勇的遺囑一起來到法庭,仍不見小敏,只有她的委托律師坐在原告席上。開庭后他宣讀小敏的訴訟狀說:她和張勇雖未舉行結(jié)婚儀式,但已領取政府頒發(fā)的結(jié)婚證書,證明她已經(jīng)是張勇的合法妻子;這些年,他們雖沒在一起生活,但并未離婚,因此時至今日她仍是張勇的妻子。張勇父母去世,且沒有子女,如今他去世了,只有她是張勇財產(chǎn)的唯一合法繼承人。小青是張勇的雇員,據(jù)有張勇遺產(chǎn),純屬非法霸占。因此,她強烈要求法院把原屬于張勇的財產(chǎn)全部判決給她。并當場出示小敏和張勇的結(jié)婚證書。
小青聽了十分氣憤,只是看在同鄉(xiāng)同學和好朋友份上不便與之爭辯。
張勇的律師站起來說,我這里有張勇去世前一個月立下的遺囑。遺囑說,餐館和公寓,是他多年艱苦創(chuàng)業(yè)、努力打拼的成果,屬婚前個人財產(chǎn),有營業(yè)證、房產(chǎn)證為證;為感謝員工小青在他生病、治療和隨后長達三年之久的療養(yǎng)期間,對他餐館和個人的大力幫助和無私奉獻,他決定無償贈予她。又說,小敏是他的未婚妻,領過結(jié)婚證,未舉行婚禮;可是,她卻在他癌癥手術后、治療最關鍵時候棄他而去,并騙走餐館僅有的十萬元現(xiàn)金,從此未歸,致使他的治療因資金不濟半途而止,喪失治療最佳時機,以致癌細胞擴散,無法醫(yī)治;而且一去三年未歸。由此可見,她對他已喪失夫妻感情,因此他不再承認這段婚姻;但念及曾經(jīng)相愛,對其所騙十萬元現(xiàn)金不再追究。小敏攜款逃走后,是財務主管小青拿出自己多年的全部積蓄兩萬八千元,一邊照顧他的生活,一邊代他經(jīng)營餐館,身兼數(shù)職,操心勞力,不離不棄,不遺余力,以至于今,令他感激涕零。無小青,他難以活至今天;無小青,餐館難有今日之業(yè)績。如今他生命垂危,無以為報,唯將兩處產(chǎn)業(yè)贈送,以報盛德。此舉全出于自愿,出于報恩,出于死無遺憾,否則,死不瞑目??谡f無憑,立此為證。說完把張勇的遺囑送交法官。
這時,在場聽眾一片憤怒聲,紛紛責罵小敏貪財害命,沒有人性;稱贊小青仁義善良,當受此贈;張勇此舉理所應當。雙方律師經(jīng)過辯論,法官最終落下法槌,宣判小敏敗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