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張掖浪漫行(散文)
一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我和兩位親戚結伴,約定參加拼團游大西北。7月23日上午10點10分,我們從南京祿口機場出發(fā),當飛機飛到萬米高空,白云都簇擁在我們的腳下,地面上的房子、樹木等一切都無處尋覓,那種感覺真是如夢如幻,逍遙若仙。心中只記掛著目的地——張掖,我告訴張掖,我從魚米之鄉(xiāng)的江蘇而來。張掖,是一個人?一個夢中的人?是的,我心中想著去會見一位遠方的情人。我明知道那句張掖得名的詩句“斷匈奴之臂,張中國之掖(腋)”,卻還是要把她當作一個情人來念叨著。
若非乘坐飛機,我真不知我的急切心情如何打發(fā),一刻也按捺不住了,我在尋找降落的機場。
二
經過兩個半小時的航程,飛機抵達蘭州中川機場后,我們下榻于一家四星級酒店養(yǎng)精蓄銳。第二天一大早,大巴車載著我們一行三十三人,從蘭州新區(qū)出發(fā),即沿著傳說中的河西走廊,一路向西,直奔張掖丹霞地貌。這一路,歷史上曾留下太多的傳奇故事,每一則故事都是一粒珍珠,使得河西走廊熠熠生輝,絢麗了時空。
導游紅紅是個四十來歲的女子,身材若少女,長相清秀嫵媚像江南女子,內心卻是粗獷奔放,掩飾不住北方女漢子的本真、豪邁與灑脫,與遼闊蒼茫的大西北地域特征相得益彰。她能說會唱,普通話標準,她先為我們清唱了一首刀郎的歌曲《愛是你我》,歌聲婉轉,激情澎湃,感人肺腑。接著她驕傲地宣稱:人們都說千年歷史看北京,三千年歷史看陜西,五千年歷史看河南,八千年歷史看甘肅。所以,各位來到我的家鄉(xiāng)甘肅,定然是有內涵之人,都是來探尋中華文化的源頭的。
開口就是幾千年,別說那些地方有什么,就聽聽這些非凡的數字,就懂得了歷史有多厚,沉淀了滄桑,延續(xù)了文明,身為華夏子孫,怎么不激動,我都想站起來狂歡,就為這些數字而興奮。
她向我們娓娓道來霍去病抗擊匈奴的傳奇,她說霍去病少年成名,在漢與匈奴的漠北大戰(zhàn)中屢立奇功,位至大將軍大司馬。漢武帝為紀念他的戰(zhàn)功,在茂陵東北為其修建大型墓冢,狀如祁連山。她還說到“霍去病”與“酒泉”這個地名之間的關聯(lián)。相傳霍去病帶著部隊孤軍深入,打得匈奴節(jié)節(jié)敗退,在拿下酒泉這座城池后,漢武帝大喜,特意挑選了一壇美酒,賜給霍去病和眾將士。奈何粥少僧多,美酒完全不夠分發(fā)給將士。這時霍去病靈機一動,因為城中有一處泉眼,于是他把美酒倒進了泉水之中,隨后召集眾將士開懷暢飲,酒入泉中,才有了酒泉這個名字。還說到民族英雄左宗棠抬棺出征的故事,說得繪聲繪色,左宗棠六十幾歲時,不顧年邁體弱,還堅持收復失地——新疆,其家國情懷令人動容,我們聽得熱血沸騰,肅然起敬。
這一路的風景,盡現大西北別樣的風情。山連著山,嶺連著嶺。山的狀態(tài)不一,很有趣,有的長著矮小的灌木叢,周圍雜草叢生;有的是個“大禿頂”,陽光照在山上明晃晃的,刺眼得很;還有的一面綠陰滿坡,一面寸草不生。走著走著,突然眼前一亮,原來是成片成片的油菜花田!不,是一望無垠的油菜花海!那么地壯觀,那么地燦爛!在江南,一般四月是油菜花開旺季,而在花事并不繁盛的人間七月,在這里,仿佛四海八荒同時發(fā)力,將所有的油菜花都聚攏來齊齊綻放,與眾不同的花季驚艷了所有人的眼眸!導游告知,這里共有十萬畝油菜花,每年此時,花事鼎盛,不少游客紛至沓來,只為一睹恢宏磅礴的花事盛況。的確,這里的七月,勝似江南春??!
三
繼續(xù)往前,道路兩旁不時現出懸崖峭壁,車輛在谷底穿行,真的是坐“過山車”啊。大巴車一路蜿蜒顛簸,像條蛇游走于谷底與山巒間。我們一行或在車內閉目養(yǎng)神,或望向窗外,將風景納入眼簾,或聽導游講解一些傳奇故事,為車內時光增添了不少樂趣。也不知過了幾個小時,終于車內有人帶著變調的狂喜,吶喊道:快看,快看啊,張掖丹霞地貌到了!?????
我從昏昏欲睡中驚醒,趕快望向窗外,哇塞!真的是一個全新的五彩斑斕的世界,這是在別處從未見過的景象。山連著山,峰接著峰,不計其數,卻環(huán)環(huán)相扣,層層疊疊。每座山,絕無花草點綴,卻被濃墨重彩渲染。每座峰,無濃陰蔽日,卻是那樣的美輪美奐。車輛在丹霞地貌停車場停下,導游安排我們去觀景臺一睹丹霞的曠世盛顏。
我和兩位親戚同行,經過約四百米的柏油路,開始拾階而上,山風頑皮地揉搓著我的長發(fā),白底碎花的連衣裙鼓動飄搖著夏的浪漫風情,陽光以澎湃的熱情鼓掌跳躍,擁抱著我們。在山石壘起的臺階上,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山石的溫度,帶著盛夏的激情,帶著大西北特有的氣息。?????
終于,登上了觀景臺,是一處平整的開闊地,不少游人已捷足先登,選好了最佳觀光位置和拍攝點,個個笑如春風,自在得意。我們也興奮不已,迎著山風,任山風凌亂我們的發(fā)。站在欄桿旁,目光所及,山景太震撼,比之前坐在車內所見更直接更生動更有沖擊力!
這是怎樣的絕美景象?如此浩瀚裸露的山體,是彩虹的發(fā)源地?間隔交錯的色彩,美得顛倒眾生,迷離了我們的雙眼。難道是王母娘娘的眼影盒不小心打翻,才將這么多山體染得如此鮮艷?一道粉,一道藍,一道紫,一道黃,一道綠……不同色彩的條紋錯綜排列,繽紛交織,清新悅目,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不似人間。抑或是織女在織布時,那五彩的絲綢太軟太滑,不慎從天庭滑落,披在這片山體上,被柔美包裹的山體,盡現絢爛的色澤。
恍惚間,我覺得這樣的山體色,分明是英姿颯爽的穆桂英華麗的鎧衣所化,女中豪杰穆桂英大戰(zhàn)遼軍,大破天門陣歸來,她的鎧衣被山風舞動,燃起漫天絕美的風韻,陽光映照,鎧衣光芒閃爍,斑斑光暈,打在山體上,鎧衣融化成彩,山體變得曼妙絕倫。
后來上百度搜索,得知:張掖丹霞地貌奇觀形成于600萬年前,位于張掖市臨澤、肅南縣境內,面積約510多平方公里,這里是國內唯一的丹霞地貌與彩色丘陵景觀復合區(qū),被《中國國家地理》雜志評為中國最美的七大丹霞地貌之一。可是,這樣科學的闡釋往往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600萬年前的地殼運動,滄海變成桑田??晌遗c這里的群山怎么有隔世重逢的親切感?莫非600萬年前的我,是一粒游離在蒼茫大地上的彩色塵埃?被一縷風帶到一片廣袤的原野,帶到張掖丹霞地貌,我融入了這里的群山,朝迎旭光,暮送流云。我在無涯的時空里,和億萬彩色塵埃肩并肩手拉手,構成了山體的精魂,構成了無邊無際的風景。天長日久,日久天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將我們每一粒塵埃雕琢得更加幻美,將所有的山體塑造得更加姹紫妖嬈。
我正遐思翩翩,導游紅紅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她一登上觀景臺,看我們就那幾個單調的拍照動作,就手把手地教我們幾個漂亮的拍照姿勢。我們笑得恣肆,歡快如孩童。隨著一串“咔嚓”“咔嚓”聲,她為我們留下一個個難忘的瞬間。邊拍照,邊看風景,她還聲情并茂地為我們講述張掖丹霞地貌的傳說故事。我最初不明白紅紅為什么特別關照我們,后來我從她的眼神與笑容里讀懂了,她是把我們當作久別重逢的姐姐了。是啊,有一種相識,叫“一見如故”。我們與她的相遇注定是冥冥之中的機緣,彼此說話投機,幾千里之外的奔赴,就像山與水的相逢,星辰與大海的相知。
她說,相傳女媧補天的時候,采集了各種顏色的石塊用神力碾成彩色粉末,準備混合祁連山的泉水制作顏料。這個時候有個叫雙穴的妖魔覬覦女媧娘娘的美色,于是化作人形美男悄然而至女媧身邊,被女媧識破,結果雙穴惱羞成怒,動了貪念,趁女媧娘娘休息的時候將彩色粉末全部偷走,散得漫山遍野鋪天蓋地都是。女媧后用法力將大部分收起來,但有一部分附著在山脊上,于是形成了現在彩色的山脊。后來,女媧娘娘為了防止惡魔再來作亂,于是派朝霞和晚霞輪流值守。朝霞和晚霞盡職盡責,順利幫女媧娘娘補好了天,但她們也因為勞累過度,香消玉殞,長眠于祁連山脈,這樣又給原本多彩的山脊再次披上了一層霞幔,形成了現在的七彩丹霞風景。
這個傳說,為張掖丹霞地貌平添了幾分神秘和浪漫,而導游紅紅以她似火的熱情和舌燦蓮花的口才,給我們一行留下了無比美好而深刻的印象。游一處勝地,結識一個妙人,不亦樂乎?大美甘肅,大美張掖,大美丹霞地貌,剛柔并濟的紅紅,是我們此行最浪漫的遇見。這一路,壯美遼闊;這一路,溫暖溫馨。真的不虛此行,收獲頗豐。
我始終認為,色彩是浪漫的底色,在江南可以婉約,可以浪漫,但少了一種磅礴的氣勢,在張掖,浪漫變得有了風骨,讓我懂得了浪漫的深層含義——只能用典故和傳說來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