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芬芳】記憶中的臘八(散文)
臘八,對于上世紀七十年代的孩童來說,那是不亞于春節(jié)和“六一”節(jié)的。每年臘月初七一過午飯,全村的孩子們,大大小小的都不約而同的齊聚河槽。
天冷得出奇,孩子們抹著鼻涕的倆衣袖凍成了冰殼,臉蛋凍得發(fā)紫??蓻]有一個人怪怨這天氣冷。他們每人抱著一個冰車,有大有小,形狀各異,顏色各異。他們自行的,根據年齡、個頭組隊,在這河槽里展開了車賽。他們一個個動作優(yōu)美,姿態(tài)瀟灑,他們吹噓著、炫耀著、滿滿的自豪,空氣中洋溢著他們快樂的笑聲。
比賽意盡的孩子們總能想出花招,讓這個節(jié)日熱鬧起來。他們相互惡作劇般的就像玩碰碰車一樣的相互撞擊者,看誰的技藝精湛,看誰的冰車結實。
瞧,狗蛋的兵車被撞飛了。狗蛋在冰上連滾十幾個滾,才好不容易地站起來,罵罵咧咧地去尋找他的冰車,所有的人都哄笑了起來……
太陽就要落山了,孩子們也玩得精疲力盡了,他們都停下了冰車。把冰車??吭诤舆?,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那碼的整整齊齊的冰車,像肅立在北方的哨兵,他們安靜、肅穆,這份靜謐給小河增添了一份神秘的色彩。
這份平靜持續(xù)不了幾分鐘,小河又鬧騰了起來。那些大孩子們每人揮動著一把小斧,砍向小河里的冰。
開始打冰人了,那些年齡小的,或女孩,或做不了事的便跟在這些大哥哥身旁,扮演著小跟班的角色。他們眼睛發(fā)亮地等待著大哥哥們能施舍他們一個冰人,或把他們精雕細琢后覺得不滿意的,便要一個,喜滋滋的抱回家。
那些冰人,被孩子們雕刻上眼睛、鼻子、嘴巴……它們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那時沒覺得什么,現(xiàn)在想來孩子們的雕刻藝術真是令人贊嘆。
天氣凍得像一把利劍,把大地劈成一道一道的裂痕,小鳥們早已凍得蜷縮在巢里不敢出來,孩子們頭上卻熱得直冒汗,空中彌散著熱火朝天的春天般的氣息。
太陽終于落山了,此時從各個角落傳出了大人們呼喚孩子的聲音,孩子們也都人人抱著一個冰人心滿意足的回家了。不論是年齡特小的還是女孩兒,他們沒有一個因沒有冰人而沮喪的,這是那些大哥哥們所不允許的。他們總會幫著這些孩子的,人人都有了自己中意的冰人,他們才好回家。他們沒有一個自私的,也沒有一個計較得失的。
回到家,把冰人放到廁所旁的糞堆上,預示著吉祥,預示著來年的好年景。坐在炕頭上,母親一邊暖著孩子凍僵的小手,一邊聽孩子眉飛色舞的講述一下午的趣事。
第二天,雞剛叫頭遍,母親便要起床做紅粥。做紅粥,吃紅粥是不能見太陽的。做紅粥的第一碗紅豆湯,母親是要端著倒在冰人的頭上,那紅紅的紅粥湯便成了冰人的帽子。吃過紅粥,我們這些孩子們便三個一伙五個一群的去別的孩子家偷冰人,把偷到的冰人放回自家糞堆上,其實 偷回的冰人最終又歸還了,每家都有各自的冰人,只是孩子們圖個熱鬧罷了。
現(xiàn)在的臘八只剩下吃紅粥這一習俗啦?,F(xiàn)在的孩子聽都沒聽過“賽冰車”,“打冰人”,“偷冰人”這些有趣的活動。我不由得在想,現(xiàn)在,一些傳統(tǒng)節(jié)日的淡化是一種文化的進步呢,還是退化,再過幾年是不是“吃紅粥”這一習俗也會沒呢……
每一種文化的傳承,應該有它傳承的氣候。如果我們不去刻意的創(chuàng)設這種文化氛圍,那么臘八“賽冰車”、“打冰人”、“偷冰人”這些活動不就慢慢消逝了嗎?!
臘八的中午是一定要吃辣圪托兒的,那香噴噴的火辣辣的感覺,令人渾身通泰、暢快……
美美的睡一覺起來,孩子們不知道又哪野去了,大人們卻加起了土爐,開始燒紅燒肉了。
年,也從這刻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