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懷念我的二姐夫(散文)
去年的農(nóng)歷二月初五凌晨,我的二姐夫因病去世了,二月初三的晚上,二姐在家人群里說二姐夫快不行了,讓我們有個心里準(zhǔn)備,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里好難過,趕緊打電話給二姐,二姐說她們正從醫(yī)院往回趕,醫(yī)院已經(jīng)下了病危通知書,二姐夫生命垂危,大腦出血,已經(jīng)無法醫(yī)治了。我問了一下二姐夫的情況,二姐說二姐夫已經(jīng)重度昏迷,腿都僵硬了,估計最多只能撐個一兩天。
打電話和二姐確認了二姐夫即將過世的情況,我和老公決定第二天早上就去請假。當(dāng)天就買了火車票去二姐家,誰知初五早上就接到通知,說二姐夫走了,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里好悲痛,眼淚直流,這個時候我們還在火車上,要中午才能趕到,二姐說等我們到了,見上二姐夫最后一面再讓他去火化。
坐在火車上,我的眼前不斷地回憶起二姐夫與我之間的點點滴滴。二姐夫是河南人,我們是湖北人,二姐當(dāng)初經(jīng)人介紹,從湖北遠嫁到河南,二姐夫身材魁梧高大,五官端正,長得一表人才,可能是因為家庭條件在他們當(dāng)?shù)夭凰銉?yōu)越,所以只能找外地媳婦,而我們老家是在大山深處,二姐也是看到二姐夫家地理條件比我們老家好,所以他們就走到了一起。
婚后一年,二姐和二姐夫生了個兒子,孩子一歲多的時候,二姐和二姐夫回娘家,看到我們家里已經(jīng)窮的到了揭不開鍋的地步。二姐和二姐夫決定把我?guī)ё?,把弟弟留在媽媽身邊,這樣媽媽的負擔(dān)要輕一點。我記得那一年我九歲,走的時候是春天吧,冬天的時候我的腳上長的凍瘡還沒有痊愈,腳疼得鞋后跟都不敢穿,更不敢走太遠的路,記得當(dāng)時從我們家到公交車站還要走好遠的路。腳疼走不了路的我只好讓二姐和二姐夫輪流背我,那一年二姐和二姐夫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把我背出了大山。
我的到來讓二姐她們本就不富裕的家日子過得更加拮據(jù)了,為了改善生活,二姐和二姐夫起早貪黑除了種地還要去鹵牛頭肉賣。二姐夫夏天的時候還用一個泡沫箱進冰棒,走街串巷地叫賣,每次二姐夫賣完冰棒回家的時候我都有冰棒吃,二姐夫總說這幾根是賣不完的,現(xiàn)在想想可能是他故意給我留的。而年幼無知的我,只知道吃著甜滋滋、冰冰涼的冰棒,絲毫體會不到二姐夫頂著酷暑汗流浹背的辛勞。有時二姐夫也去鎮(zhèn)上打水泥樓板,那個工作也是很辛苦的。
我在二姐家待了三年,后來被媽媽接走了。有時我跟朋友說起這事,朋友們都說我有個好姐姐,更有個好姐夫,不是每個姐夫都有這么好。每次聽到朋友這么說,我都覺得自己好幸運好幸福。的確,我在二姐夫家那幾年,他待我如親妹妹,包括二姐夫的兄弟姐妹和二姐夫的爸爸媽媽都待我好,小孩子是很能看人臉色的,誰對自己好不好,她都知道的。
二姐夫也是病了好多年了,大概有十來年了。起因是頭暈,后來去檢查,才知道是血小板減少,十年間,病情反復(fù)發(fā)作,嚴(yán)重了就要輸血小板維持生命。我一直以為這個是慢性病,二姐夫再活個十幾年沒有問題,不曾想他的生命這么快就走到了盡頭。和二姐說起這事,二姐說她早有預(yù)料,因為在年前二姐夫的病就嚴(yán)重了,出院沒有幾天又要住院,過年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很虛弱,老是流鼻血,勉強撐到正月初五,趕緊又去醫(yī)院,住了一個月的院,還是走向了嚴(yán)重的腦出血腦梗生命衰竭的地步。
想到辛苦一輩子的二姐夫就這樣走了,眼看就要享福,安度晚年幸福生活的時候,他卻要生病走了,心里好難過。我也后悔自己平時對二姐夫關(guān)心太少了,每次都是通過二姐了解一下二姐夫的身體情況,就沒有想到給他本人打個電話當(dāng)面問候關(guān)心一下,雖然偶爾會轉(zhuǎn)個三五百給二姐夫看病,但精神上的鼓勵和安慰沒有做到,弄到最后心里只剩下遺憾和后悔。
中午的時候我們就到了二姐家,看到了冰棺里的二姐夫,只見他臉色蒼白,瘦骨嶙峋,不過神態(tài)安詳,好像只是睡著了似的。聽表姐說她在二姐夫去世的前一天晚上去看他,拉著他的手,和他說了好多話,說如果你的身體實在不行了,你就安心走吧,不要放不下妻兒,她們會照顧自己的,然后昏迷中的二姐夫眼角竟然留下了幾滴眼淚,我想他那個時候可能還有意識,他一定是聽到表姐的開導(dǎo)了。
見面之后,下午遺體就火化了,晚上搭起靈棚辦起了喪事,第二天早上就下葬了。二姐夫的喪事辦的也算體面風(fēng)光。二姐夫一生為人善良寬厚,四面八方的親友都來了。有時想想人這一生活的好累好諷刺,活著的時候,親友(比如我)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很少去看望他,去世了卻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可是這一切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不需要了。我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給自己尋求安慰而已。
因為假期有限,二姐夫下葬后我們就回廠上班了,來回往返我們只花了六天時間。回來上班的時候,想起二姐夫,就淚流不止,直到這時,我才明白,幾十年的兄妹情已經(jīng)在我心里根深蒂固。過了幾天,就是清明節(jié)前一天晚上吧,我居然夢見了二姐夫,夢中的他還是活著時的樣子,他對我說二姐的腳有筋膜炎,叫我以后要照顧好二姐,對她好一點,我記得我就答應(yīng)他了,說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二姐的。早上醒來后我坐在床上嚎啕大哭,后來送兒子去鎮(zhèn)上做核酸,在路上我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就像決堤的洪水,我知道這是我欠二姐夫的,此時此刻,只有眼淚才能將我對他的思念宣泄出來。
后來等我心情平復(fù)一些了,我發(fā)微信給二姐,說起這事,二姐說她腳好好的,沒有筋膜炎,她說一定是你太思念你二姐夫了,再加上馬上清明節(jié)了,所以才做這樣的夢。而我覺得一定是二姐夫放不下二姐,那是他對我最后的囑托。二姐夫走了一年多了,我就夢見他那一次。如果還有機會夢見他,我一定會告訴他,叫他放心,除了有些想念他,我們都好好的,我們一定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