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璞】玉米年糕(散文)
一
我曾經(jīng)不吃玉米。卻吃過玉米年糕。
那一年,我四歲,在外婆家過活。因為弟弟的出生,讓媽媽家里增添了口糧,所以我就生活在外婆家了。
外公有廠里發(fā)的勞保,所以生活還有保障的。那一天,外婆給我吃她自己制作的玉米年糕,我很高興。因為那是外婆私藏的東東,我以為是好東西。外婆一直藏著掖著不讓我知道。我總是會偷偷地翻開那個壇罐,看看它還在不在里面。有好幾次都被外婆發(fā)現(xiàn)了我的舉動。小姨還總嘲笑我:你撅著屁股找什么呢?我總是訕訕然的走開了。一言不發(fā)。我發(fā)現(xiàn)了外婆的秘密。外婆有個私藏的東東。外公總是很好奇我的表情,有好幾次都是目光跟著我的身體移動而移動。
有一天,外婆很神秘的告訴我,要給我吃好吃的。我冷不丁地朝著那個壇罐看了一眼。外婆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然后給我盛了一碗咸的年糕。我吃了一口,咽下去了。下一秒,我哇的哭了。那是我有生以來最傷心,最悲心,最開心的一次哭。
這是玉米年糕。外婆告訴我,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玉米年糕。我再看了一眼那個壇罐,外公說,那里本來是一條蛇,是外婆養(yǎng)著的。我哭著回了家。
我立馬對媽媽說:媽媽,我家還有年糕嗎?
媽媽問:你要年糕干什么呀?
我想給外婆拿幾根。
啊?你外婆自己沒有年糕嗎?我這幾條還是你外婆給的呢!
外婆沒有吃的年糕了。她給我吃玉米年糕,我喉嚨疼。
媽媽一聽,趕忙放下手中在織的毛衣,連忙從壇中拿出四條年糕,裝了一個籃子,就拉著我朝外婆家走去。
媽媽責怪外婆,自己家都沒的吃了,怎么還給她年糕,還給這么小的我,吃那么難吃的年糕。
外婆笑了,說,你會珍惜那孩子,我很高興。但是年糕是給你們的沒錯。給小孩子吃玉米年糕,是開嗓的。
媽媽也笑了。說,那我拿來的年糕你還是留下吧,不要再吃玉米年糕了。媽媽也嘗試著吃了一下玉米年糕,說很好吃的。我嚇得連媽媽都不想要了,趕忙跑開了,媽媽還是拉起我回家了。外公又偷偷拿了幾塊錢給媽媽,說,家里開銷大了,留著備用。媽媽接過了。從此后,媽媽開始了去田里勞動,種菜,供給自己吃。爸爸很奇怪媽媽的決心和舉動,說,家里一個人掙錢就夠了。本來媽媽是可以在廠里很好的生活的,爸爸不想讓媽媽勞動,干體力活。媽媽說,孩子會長大,開銷會增多的,趁現(xiàn)在孩子還小,就開始掙錢吧!能得一塊是一塊,將來的生活將來再作打算,先把眼下過了再說。
媽媽開始拉著我去自留地種菜了。以前是爸爸刨鐵銹回家,再去自留地種菜的,每天都是摸黑回家。因此小時候,我對爸爸沒有什么印象。媽媽為了省蠟燭,因此很早哄我們睡覺了。后來是媽媽白天就把田里的活干了,晚上爸爸就早點回家了。那時候,我看見爸爸還是一臉的懵懂,他長著一臉的絡(luò)腮胡子。我看到他總是怕的。
孩子需要爸爸。大的,小的,都需要。
那一刻,爸爸的眼睛紅了。養(yǎng)活一家人真的很不容易。
二
后來,我到大連去讀大學。我去體驗作為一個窮學生的感受。
老師們很好奇,我讀服裝設(shè)計,不是為了鮮花和掌聲,而是為了吃飯問題。所以,我成了眾議話題,而我還積極地尋找著自己的答案。所有的人都說,我會發(fā)神經(jīng)病。我不知道還有一種神經(jīng)病,是精神性厭食癥。而我說治療饑餓病的最好方式是:玉米。人們問我:那你吃玉米嗎?我說,我不吃,從小到大,我就沒有吃過玉米。于是人家給我的信息是:玉米是給牲畜吃的。
此時,有一位圣人,他說:我吃。于是他帶頭,在他的國度里開始以玉米為主食。當我自己賣菜的時候,我也開始吃玉米了,因為是醫(yī)生說我需要的那種激素還是物質(zhì),在玉米里面有。我一直吃藥,人家好奇我得了什么病,也不像是精神病。醫(yī)生診斷為:低血糖。
我開始瘋狂的吃和玉米有關(guān)的食品。玉米樣的軟糖;玉米汁,兩包兩包的網(wǎng)購。開始買玉米棒子,十二元一斤,我也買了。吃過玉米棒子,人覺得特別的精神,頭腦也清晰了。可是就是吃過沒一會兒就會覺得餓。所以我想到玉米當主食容易餓。玉米只能當做零食吃。
記得在大連的時候,校長讓食堂的王姨給我們煮玉米渣米飯。我是看著顏色比較好看,所以吃的很香。同學騙我說,這是小米粒。我那時根本分不清玉米渣和小米的區(qū)別。所以吃的很香。有一句詩說:小米飯把我喂養(yǎng)大。這是《信天游》里的一句詩。因為一句詩我開始了游走,可是我到的是北方,不是西北,因此沒有聽到過:《信天游》。
在一次夢中,我還夢到過一位大姐。她挎著竹籃子在賣玉米棒子。她看到了那個臟兮兮的掃地的我。她看我可憐,就給了我一顆玉米棒子,說,這是煮熟的,可以吃,你吃吧!我接過玉米棒子,又把它還給了這位大姐,說:我不吃玉米。我從來沒有吃過玉米。大姐感嘆到:這個世間還有比我更窮的人,居然連玉米棒子都沒有吃過。我以后一定多掙錢,讓更多的人能夠吃得起玉米棒子。說完,她挎著她的竹籃子轉(zhuǎn)身要走。我拉住她的胳膊說:等我玉匱了,你就去辦個文學社吧!“可憐的孩子,勁說胡話了。好的,我答應(yīng)你,等你玉匱了,我就給你出書?!比缓螅覀兏髯詺w去。
文學與我,是一種不可割舍的情結(jié),似乎更是我的一種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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