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豐】女大不由人(散文)
王飄飄和金雙雪是閨蜜。兩家都有待嫁的女兒,金雙雪家心悠25歲,王飄飄家和婷24歲,兩個女兒也是閨蜜。和婷還有一個22歲在讀大四的死黨,叫小詩,大家都住在一個小區(qū),經(jīng)常來往。
暑假小詩回家,和婷計劃帶她去心悠家燒烤,三個小女孩說好AA制,一個出五十元。小詩家是賣肉的,她媽媽說你們的錢拿去買其他的,肉我給你們送來。每次都這樣,所以好幾次和婷和心悠都不許小詩告訴她媽媽她們又燒烤了,兩個女孩認為占人家便宜不好。
三個女孩都是好姑娘,有禮貌有愛心不虛榮,其中和婷高挑睿智,心悠熱情好客,小詩大方明事理,模樣兒也都差不多,都漂亮。
這個暑假三個女孩的第一次聚烤約在7月15日。14號那天王飄飄的同事包清不經(jīng)意說起她們村有一家請她給兒子找對象的事,說是小伙子大學畢業(yè)三年了,馬上滿26歲,人品好,一家人都不討厭。王飄飄也是隨口回答:“我手里就有三個姑娘可以放出去了,改天約他來認識哈,看哪個姑娘和他有緣?!?br />
“小伙子家庭條件好,工作固定,有車有房這個是肯定的,人品不好的我也不會給別人介紹,我怕禍害人家姑娘還對不起人家父母。”包清誠意滿滿。
“我們三家都只有一個獨生女,條件嘛,呵呵,一般般,不在人前,不落人后?!蓖躏h飄也推心置腹。
說著說著,就變得認真起來。包清說:“這個小伙子也是獨生子,父母也才50冒點,能工作也能帶孩子,人家爺爺在世時是全村公認的好支書,家風正?!?br />
“我這三個姑娘也是正經(jīng)人家的好女兒,有教養(yǎng),不矯情不懶惰不偏激,不興風作浪?!蓖躏h飄一臉的自豪。
兩人互換了相片,包清讓王飄飄先回去征詢一下三個姑娘的意見。下班時間一到,王飄飄就興沖沖給金雙雪打電話,說把夜飯準備好,我來你家商量點事。金雙雪回復:“分分鐘歡迎?!?br />
路上王飄飄又給女兒和婷打電話,說明天你們聚烤我給你們帶個帥哥來,你們考察考察,看哪個和他有緣。和婷說好的沒問題,沒有緣份的話也可以做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小詩和心悠這邊我會和她們溝通的。和婷問媽媽什么時候回家吃飯,當?shù)弥躏h飄要去心悠家,她趕忙說媽媽我也要去她家吃夜飯,我下班就來。
心悠和她媽媽一樣待人熱情,只要她覺得你人好,把手上的肉割給你吃都行。小姑娘大一那年和同學喜歡上了,四年里如膠似漆,都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男方出軌。男方出軌有一部分原因他父母改變主意,不肯支持兒子在貴陽買房子,說要兒子回去繼承他們的茶山茶店,認為生意越來越好,兒子必須回去打理。心悠不肯到外省居住,她感到自己在外省會孤獨,會不習慣。僵持中,第三者插足了。
失戀后一年多里心悠郁郁寡歡,甚至不愿意出門,連工作都不愿意去做,她無法從以前恩愛時的山盟海誓里走出來,她感到自己成了一片浮萍,愛飄哪里算哪里。
金雙雪文化淺些,作為母親她不是開導女兒拋棄過往,從頭來過,反而時不時抱怨男方薄情寡義,不是人生人養(yǎng)。她甚至打電話和男方吵架,有一次找不到罵的了,居然讓王飄飄在短信里幫她吵。她愛她的孩子,她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只是方法不太妥當。
王飄飄苦口婆心:“反過來這也是一件好事,說明他這個人根本靠不住,現(xiàn)在沒有結婚也沒有訂婚,也不存在名譽受損,現(xiàn)在什么年代了,分了就分了?!?br />
金雙雪犟得很:“想起劃不來,娃娃跟了他四年多,他這樣做娃娃飯都吃不下?!?br />
王飄飄耐心解答:“他變心了就是變心了,你死了和他都不得關系,你自傷給哪個看?感情的事不能捆綁,他已經(jīng)走了,你就算把他逮回來他還不是要跑?再說你又潑又罵的還能逮他回來?”
“她失戀心情肯定不好,你們做父母的要做的就是開導好自己的女兒,鼓勵她恢復往常的生活狀態(tài),要讓孩子知道,聚和別離都是正常,不要為了掉了一堆渣土而回頭,前方無處不是風景。做父母的把對男方的怨恨隨時揣著,只會加深自家孩子的受傷程度?!?br />
“最主要的是,恨有用嗎?人家張燈結彩,準備辦酒,你恨他他就不做新郎了?他家就會全部死掉?”
說到這里,王飄飄和金雙雪一起笑起來。王飄飄笑是因為自己下藥太猛不好意思,金雙雪笑是無奈。
金雙雪廚房活路做得好,她每年過年都要送王飄飄頭十斤葡萄酒,還有炕豆腐。每次王飄飄來她家,她們姐妹都要整兩杯。通常都是金雙雪講訴家里經(jīng)濟的拮據(jù)、老公的不貼心、老太太的折騰種種,而王飄飄就安慰她自己也還欠賬,提醒她老公平時生活中對她的體貼,以及理解她對九十歲婆婆無理取鬧時的崩潰。姨媽姊妹的日常,就是這些吧。
心悠伯父的房子,就在心悠家隔壁,145個平方,沒有裝修,因為他們家房子多,一直空著。心悠、和婷、小詩三個姑娘把那里當成一個快樂驛站,在那里彈吉他,聽歌,燒烤,聊天,并且大喊大叫。
王飄飄才到心悠家,心悠已經(jīng)給她準備好茶水了,她問和婷來了沒有,和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來了?!?br />
王飄飄告訴金雙雪母女說明天帶一個不錯的小伙子來參加孩子們的燒烤,希望他能和三個姑娘中的其中一個成為一對?!敖鉀Q一個算一個!”王飄飄大笑。
心悠歷來不喜歡相親,她覺得相親的都是自己笨拙找不到戀愛對象的剩飯剩菜,相親很難堪,就是純粹為了湊對而將就的一個難以接受的過程。一年多來,母親給她安排幾次相親她都不去,有一次氣得金雙雪差點拿頭去撞墻。
和婷懂得母親的心思,她知道母親希望明天的小伙子能夠和心悠對上眼,希望心悠早點結婚讓她媽媽放心?!拔覌寢尣⒉皇钦f明天給我們安排相親,她只是覺得對方不錯,和我們又是一個小區(qū)的,帶過來和我們一起玩,先從朋友做起,有緣份是好事,沒有緣份的話多個朋友也多條路啊?!?br />
和婷接著說:“我不反對父母安排的相親,我覺得父母只是給我們提供一個交友的平臺,只是讓我們去接觸,又不是說去看一看就要強迫結婚,看一看又不少什么?!?br />
心悠一邊笑一邊搖頭:“反正我就是不喜歡相親?!?br />
金雙雪罵道:“你喜歡什么?喜歡當老姑娘?喜歡不勞而獲,去給人家當后媽?連娃娃都有人替你生?”
心悠又笑:“我嫁老頭,老頭好,老頭有低保?!?br />
金雙雪拿起茶幾上的抹布朝心悠砸去,心悠扭身躲開。
看到心悠恢復往日的活潑可愛,大家心里放松多了。
金雙雪假裝恨恨地說:“你就是沒有和婷懂事?!?br />
心悠還嘴:“我還沒有她漂亮好不好?人家飄姨和三叔是自由戀愛,生的娃娃都好看。你和我爸爸是包辦婚姻,生下我來是真的丑!”
金雙雪忍不住起站起來要去打女兒,和婷和王飄飄趕緊攔住,大家笑做一團。
第二天小伙子來了,跟著和婷們一起弄燒烤。和婷給母親發(fā)了條短信:媽,人不錯,心悠和小詩都畫了淡妝,看來心悠會慢慢改變她的想法的。
下班后王飄飄趕去金雙雪家看現(xiàn)場,她先到金雙雪家這邊詢問,金雙雪有點惆悵地說:“小伙子還是有素質、身高相貌氣質都不錯,肯定看上和婷了,你看他圍著和婷轉?!?br />
王飄飄心里咯噔了一下,雖然這個結果她昨天就有設想過,但是她發(fā)誓她的本意是想解決心悠的問題,因為擔心會節(jié)外生枝,所以她沒有直接說給心悠找男朋友,而是說看哈三個姑娘中有沒有和他有緣的。王飄飄又慶幸昨天自己沒有走錯棋子,要不然大家都真的難堪了。
胡楊林對和婷展開追求,熱烈的追求。他告訴他的爸爸媽媽他想結婚了,叫父母準備彩禮,父母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要知道兒子大學畢業(yè)后自己談了一個,最后合不來雙方和平分手,然后給介紹了七八個他都說看不上,這回遇到王飄飄家姑娘才半個月就要喊結婚,真是突如其來。
巧的是和婷越來越喜歡胡楊林,她感到胡楊林就是這輩子注定要在一起的人。和婷從小學到大學不是班長就是學習委員,團干部,從高三開始,追求她的異性就不少,并且都是條件好的人家。其他事情和婷和母親的觀點可能會不一樣,但是在婚姻方面,母女的看法是一樣的,她要嫁在附近,一來可以陪伴母親,二來遠嫁后的孤獨,生活上的不習慣她也不能忍受。何況婚前是婚前,婚后的感情不可能一直保持,遠嫁的委屈何必去經(jīng)歷。
和婷大一時接受了高中同學水果的追求,和他做了五年的戀人。水果對和婷說起來也不錯,會買五千一件的大衣,六千一個的包給和婷做生日禮物,平時中午泰餐晚上韓式一天吃去上千元也不含糊。她最終選擇離開是因為她清楚物質不能替換精神乃至磨滅精神,嫁給水果自己吃穿不愁,自己的孩子也不操心供養(yǎng),但是自己絕對不會那么快樂。水果的少爺脾氣重,做事他頗有指使氣派,自己不愿意做金絲鳥,況且花無百日紅!和水果相處四年多,和婷沒有在他家過夜一次,他爸爸媽媽對自己再好,過年過節(jié)給自己的紅包不少,但也沒有主動談起結婚的事。
有一次水果詢問和婷:“家里七八套房子,你到底想住哪套?”
和婷回答:“我媽說了至少得訂婚了我才能住到你家里?!?br />
水果問:“訂婚要多少錢彩禮?”
和婷說:“十八萬八?!?br />
水果就一句:“叫你媽把卡號發(fā)過來?!?br />
一點誠意都沒有!好吧,不說你沒有誠意,說是你情商不夠吧,一輩子和這樣沒有情商的人過日子,會快樂嗎?然后兩人一起考研,水果成功和婷失敗,和婷決然提出分手。
“一別兩寬,愿大家都好。也不要去說誰的缺點了,山不轉水轉,說不定以后的人生旅途誰還會幫到誰?!蓖躏h飄叮囑女兒。
和婷懂事地點點頭。
和婷和胡楊林相見恨晚,她告訴心悠和小詩:“婚姻和談戀愛不同,談戀愛只要自己高興,婚姻最好還是要有雙方父母的支持。父母不支持只要兩個感情好也行,但是麻煩會多,能省心就省心啊,淘神干嘛?”
小詩贊同和婷的想法:“你不知道我媽也盼望我就嫁在附近,她老問我畢業(yè)了要干嘛,我不能直接回答她要好好談戀愛,我就回答她一畢業(yè)就跳河,嘻嘻。”
心悠感嘆:“和婷啊,你知道不?你又害我被媽媽罵了,媽媽說我不像你,聽大人的話,從小到大什么事都做得好好的,說你現(xiàn)在找到好人家,人家父母都喜歡你,拿你出來擺的時候兩眼放光,要十八萬八的彩禮人家也干,說以后生娃娃拿一個隨你家姓也干。我媽老罵我不爭氣,罵得我也想去死算了?!?br />
和婷卻不要彩禮,婚事就這么定了。真的,女大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