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籮筐·歲月】小院養(yǎng)花記(散文)
八月桂花香,或許是金秋的熱情不夠高,今年的桂花推遲了近一個月才露出嬌顏。其浪漫燦爛的性格不曾改變,花綻滿城香,沁人心脾。
與平常無異,每天來單位辦事的人依舊很多。只是最近辦公大樓兩側(cè)幾棵盛開的桂花樹吸引了眾多目光。群眾一進門,開口第一句不再是這個事情該怎么做,而是流露出詫異的表情,幾乎都是同一句問話:你們單位大樓里怎么這么香?上班還噴香水么?縈繞滿樓的花香,也讓同事喜形于色,在忙碌的工作之余大家不免感慨一句“好香哦”!伴隨著自然享受的輕松語氣,辛苦感似乎也隨之消失殆盡。
花開時節(jié),許多人家的院子里、陽臺上飄來陣陣花香,讓人神清氣爽。只要用心呵護,美好與幸福就會如影隨形,我們家就是一個典范。
臨河而建的江南山區(qū)小院,不及玉樹瓊樓的氣派,不含青磚黛瓦的典雅,卻也不會有庭院深深深幾許的清冷憂郁。一幢二層小樓,滿院花草樹木,方寸之間,一花一木皆可為您闡釋生活中的滿滿情趣。
養(yǎng)花是爸媽的共同愛好。作為兩位耕作于田間地頭數(shù)十年的老農(nóng)人,農(nóng)忙之余,他們休息養(yǎng)生的方式就是用長滿老繭的雙手去栽幾株小花、種幾棵小樹。
家中清貧,買不起太多的花盆,不過無需擔憂種花無地。因為房屋初建之時,堅持“家中不可無花”的爸媽便已完美規(guī)劃好:走廊前沿一米、小院內(nèi)沿一米為花園領(lǐng)地,用磚和水泥砌好,填入肥土,便是最好的天然花盆,其實稱之為小花園也不為過。
山茶、含笑、桂花、蘭花、山楂、月季等等按照生長季節(jié)先后順序,一一被安放在小花園,還有很多種不知名的花兒也悄然落戶。不懂種植的我只知聞其香、不知其名,更不懂種植。四季的綠意盎然與花香四溢讓進院之人皆會感慨:你家院子好漂亮哦!我知道,這都是熱愛花草的父母用心栽培的功勞。
當然,生活中詩意的營造是必須走心的。在一個沒有花草市場的山間小村,小院里這么多的綠植是爸媽用心收集回來的。出門,看見別家小院里長有不曾見過的草木,老爸必會脫口一句,你家這棵小樹好漂亮哦,搞得我也想種一棵。之后的話題便是如何壓枝、扦插,幾周之后,我家的“大花盆”中會會冒出同樣的小樹。對于臨家之客對家中花草的贊許,媽媽也會大方地來上一句:想要不?要的話就拔一棵去,我家有的是。不過,此話之后也必附加一句:你家有什么好花?有的話我下次也去搞一點回來。
兩位老人對于花草的愛慕之心并非止于家中。老爸是上世紀末全國百萬南下打工大潮的有力組成人員之一,一入蘇州逾十載。江蘇與安徽為鄰,氣候與環(huán)境差別不大,花草的種類也相差不多。但大同終存小異,小院里的含笑便是最好的證明。美麗而不張揚的花瓣、濃郁而不濁膩的花香,在蘇州偶然發(fā)現(xiàn)的含笑花讓老丁一眼入迷。于是,那一年歸家過年的老爸,隨身大包中除了衣物,便多了兩棵在家門口買不到的含笑樹,以及它們根底不能去掉的泥,終不計其重。年末歸鄉(xiāng)潮中,一位年逾半百的打工人背著兩棵用蛇皮袋裹住樹根的含笑樹,臉上的笑飽經(jīng)滄桑卻溫暖動人……擦肩而過的路人皆歸心似箭、無暇顧及,只是每年聞香之時,身為女兒的我定會感慨:如若當時能用鏡頭留念,此幀畫面必當十分美好吧!
栽只是花草養(yǎng)育的第一步,能否存活,則在于日常每一天的悉心呵護。在家,菜園子與花園子是爸媽每天必須親臨的兩個地方。農(nóng)家菜園子一向講究的是無毒無害的有機種植,多數(shù)用的是糞池里發(fā)酵的糞便或者是秋冬季節(jié)用田間地頭枯草爛枝燒好的草木灰。這也是爸媽種菜必施的重招,一旦施肥,滿園蔬菜必當郁郁蔥蔥,用最天然的菜香味誘人口水。只是,農(nóng)家肥雖說綠色無污染,但始終帶有一股異味及遇風即揚的灰塵,不適合施于房前屋后的花園子。針對這一問題,爸媽也有自己的對策――他們從油坊里買回了“餅”。油菜是我們這邊農(nóng)戶每年都會種植的農(nóng)作物之一,春季開花供眾人欣賞舒心,秋季收籽解決自己的全年食用油供應(yīng)。油菜籽收回曬干后需要送到油坊里加工,“餅”就是油坊里菜籽壓榨提油后剩下的殘渣。買幾斤“餅”回來放在大缸中用水浸泡,發(fā)酵好之后便是極好的肥料,還帶有一股濃濃的油香味,農(nóng)戶家中只有被珍視的農(nóng)作物才可以享用。
雖說肥料可以助力花草茁壯成長,但花園里永遠少不了重要的一步——剪枝。剪枝的技巧是二伯教給老爸的,他以前在北京打工時曾在花草種植基地待過,掌握了很多的專業(yè)技能。之前,在爸媽的精心照顧下,含笑在我家過的第二個新年即是枝繁葉茂。不過,過年到我家探親時,二伯一看到此景就提醒了老爸,枝條長得太過茂盛就會導致營養(yǎng)供應(yīng)不足,影響含笑開花,還是把整棵樹修剪一下比較好。于是,哪些枝條需要剪、怎么剪、剪好之后怎樣呵護,一系列專業(yè)知識,在二伯的親身示范指導下,老爸一一掌握了。接著,山楂樹、梔子花……院子里的小樹們在免費享受服務(wù)之后,第二年均是葉更綠、花更香、果更甜。剪枝,也成了老爸每年必須開展的工作之一。
當然,在花園里,爸媽每年必須開展的工作還有扦插、壓枝、分盆。幾項工作開展的時間一致:早春;工作的目的也一致:更多的新生花草。只是,每一項工作都有著自己不一樣的技巧,但用心養(yǎng)花的他們均已熟練掌握。
為了陪兩個小孫女讀書,爸媽住在了縣城里,但老爸始終堅持每隔兩個星期就騎電瓶車回鄉(xiāng)下打理一下菜園子與花園子,保證蔬菜花草都能健康成長。平時住在小區(qū)商品房里,房子也不是太大,小樹是無法栽起了,但他們依然把小花養(yǎng)起來了。洗米水囤起來澆花,雞蛋殼捏碎了施肥,葉子黃了便剪碎放回花盆,小城里養(yǎng)花自有自己的技巧。現(xiàn)在的走廊一眼到底全是綠色,綠蘿、吊蘭、蟹爪蘭……最多的是多肉,各種各樣的品種,各色各樣的小盆。花盆一直擺到了隔壁老師家的門口,但他們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經(jīng)常在花開時節(jié)感慨花香帶來的享受。原來,沒有人不喜歡小花小草蘊含的生機與活力。
受爸媽的影響,結(jié)婚后我和老公也開始嘗試著栽種很多小花小樹?;蛟S滿院花開會讓人平添幾分“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的輕愁,但更多的是讓你收獲忽如一夜春風來,花香四溢讓人醉的莫大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