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論左撇子——時代應出其“左右”(隨筆)
我們的生活中是否有這樣一群人,他們總能在日常生活中顯現,尤其是在餐桌上。我們推舉他們,我們夸贊他們,總能因發(fā)現他們而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話題,但茶余過后的結果是:自言自語賞識后,就對此再無任何看法和指點了。生活所有給予他們僅僅只是一個所謂”聰明”稱號或是談資。也許是自己的提起,也許是旁人的發(fā)現,在一句贊美之后,他們所能表現出的只是對此尷尬的笑容或者由此引起的不便的往事;頭頂的“聰明”的字樣,生活并不會因此而變得更加光彩,反會因身旁聰明的“光輝”,從而掩蓋生活的不便。文至如此或許你已經猜到了他們的稱謂——左撇子。對于左撇子來說,生活在一個右利手者為主流的社會,常常會因為自己慣用手而招致不便,自己下意識的動作會因為與眾不同而變得奇奇怪怪,例如,一不小心對方與自己的握手就會變成牽手,不論是吃飯時的擦踵,還是寫字時的碰撞,左撇子們都能感到自身與世界的不一樣,養(yǎng)成了對周遭的遷就與體諒。
據統(tǒng)計,全球大約有6%-13%的人為左撇子,而在中國這樣的人口大約有8000萬。雖然這樣的比例與人口稱不得是大多數,但我們并不能因為概率的問題,而對事實的存在視而不見,在這個右撇子為主的社會,我們常常能看到對于一些少數群體的關切,而之于少數的左撇子,卻不能看到與之相關的內容;與此同時,我們能看到的是各路家長因生活的緣故對自家孩子的強制更正;人們不能理解與他們相鏡像的做法,而更多的則是下意識地忽略。翻開歷史,我們可以知道左撇子是任何時代都存在的,但我們卻不能在史書中找到左利手者生活不便的只言片語,所能找到的是,對于“左”的遲疑與詫異,而最為嚴重的是對其的污蔑與妖魔。
而有關妖魔化或許我們可以進行簡單的“咬文嚼字”,來窺探歷史中的痕跡。在西方,”左撇子“一詞來源于拉丁語“manuscu”,簡單音譯可以理解為身體有缺陷,同時在英語中的“sinister(兇險)“一詞,源于拉丁語中的”sinistra”,而它的釋義為“左邊”。我們且不管以上的這些形容源于何處,但這樣的形容卻能充分地反映當時人們對于左利手者的歧視與排斥。而在中國古代,因為等級的劃分與集權的形成,人們對于“正”字顯得尤為認真與重視,從而導致了左右之間的分化,如右手,常常被認為是“正手”,古代官員的升遷也會以左右冠之,而左遷常常成為被貶的象征,雖然當今的我們會覺之這樣的舉例更多的是牽強,但必須要了解到,在中國古代左右間的異化是必然會導致左右間的偏重的;當討論出現爭議時,會用意見相左來加以形容,其中的“左”被冠以的是“違背”的含義是,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如旁門左道、披發(fā)左衽、左建外易等等,甚至宋代毛居正在《增修互注禮部韻略》中有以下描述:”人道尚右,以右為尊,故非正之術曰左道,謫官曰左遷。又手足便右,以左為僻,故凡幽猥者皆曰僻左,策劃不適時宜曰左計?!霸俅危覀兦袑嵉乜吹?,左方已經成為厄運的象征;同樣,在西方也有上帝是右利手,而魔鬼是左利手的妖魔化的傳聞。人們堂而皇之地把左右進行區(qū)分,用這樣那樣的方式來表達孰輕孰重,這也許并不是有意的蔑視、刻意的丑惡;但事實是,想當然的教條與做法導致了左右之間本無區(qū)別的高低。人們在天然的存在之中,隨意地以大多數為界限,毫無顧忌世界的多樣與復雜,私以為是的界定,而產出了自我劃分的高貴,由此我們可以窺探出人性單純與淺薄的一面。
事實果真如此嗎?我們當真會以一個現代人的思維來相信古人所謂的玄學,并秉承封建的思想,認為左撇子就是人類發(fā)展的彎路,是不祥之兆?只是進化的殘次與剩余?盡管將人類直截了當地分為左右來趨于比較是十分片面的,但我們必須舉例來說明左撇子對于歷史發(fā)展的驅動并沒有人們所想象的那么消極;例如,美國在過去的百年歷史中,總統(tǒng)逐漸“左傾”,此“左傾”并非他們思想上的“左傾”,而是在近一百年中,他們的總統(tǒng)日漸“左撇子化”,如奧巴馬、克林頓、胡佛、里根、老布什等等,這雖然是一個無聊的冷知識,卻也實實在在地反映出在右撇子為主流的社會下,左撇子依舊不會因為社會對其的漠視而表現出無能的姿態(tài),且事實恰好相反。研究表明,正是由于社會對于左撇子的漠視,導致左撇子在成長中會表現為對于旁人的關心與體諒,從而促就了其在社會中的“八面玲瓏”,但這僅僅只是左撇子的一種表象,并不能代表全體左利手者,而社會卻依舊不能忽視左撇子人群的語言運用能力。同時也有人指出美國總統(tǒng)“左傾”現象與現代教育理念進步人們已經不會強制進行矯正具有一定的關聯(lián)性,也再次引申出對于左撇子良導向的重要性。其次,身為左撇子的“大佬”們是有很多的,如拿破侖、達·芬奇、比爾·蓋茨、居里夫人、亞里士多德等等都是左撇子,值得注意的是,以上的所有人社會都在不同程度上頌歌著他們的偉大,卻不能清晰地記得他們作似為左撇子的身份。在歷史的長河中,左撇子的存在并非毫無意義、毫無作用,但人們卻很難會意到他們的標簽,理所當然地認為歷史的存在應與自己的認知相同,而在日常生活中看到與自己認知相違背的東西時,先是驚奇后是恐慌,家長們在孩子身上看到的左手,會不自覺地認為這是企圖進行想方設法去糾正孩子與自己不一的“異?!保灾挛:Φ胶⒆拥某砷L。
現代科學發(fā)展至今,左撇子并非成長中發(fā)展歧路,而是人類與生俱來的特性,已經漸漸成為眾所周知的認知這自不必說,但其為何會形成?又因何而來?卻成了生物學歷來爭論的焦點,且至今沒有一個明確的定音。值得肯定的是,左撇子是歷來都有的,這個論點并非毫無依據,但有一點卻是十分有趣的,不論歷史的發(fā)展進程如何,左撇子始終能在人口的總數中占有10%左右的比例,認為左撇子是世界是給予人類必然的不同是有確切依據的。有關左撇子的形成主要可以分為兩類假說:一是表現遺傳,也就是嬰兒在母體階段因為脊髓的不對稱性而導致的左右區(qū)分;二是基因遺傳,即左撇子的少量性正是由于左撇子基因表現為隱性所造成的。無論如何,這兩類假說也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對左撇子的形成做出解釋,依舊不能達到定論的效果。但有關的所有假說,都可以認定一個事實,那就是左撇子的存在的的確確是與生俱來的,并不存在后天父母行為的繼承,從而也就打破了左撇子是父母教養(yǎng)的謠傳,而一些父母在固有思想的暗示下,強行將孩子糾正為“正確”,殊不知其行為對于孩子未來的成長會有多大影響。慣用手的不能使用,對孩童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會導致極大的挫敗感,在發(fā)育和成長階段,這無疑是可怕的,且歷來父母的矯正大都以打罵、體罰為主,久而久之,孩子內心的挫折、罪惡甚至卑微都會成為語言、智力、心靈健康發(fā)展的障礙,從而影響孩子的一生。
至于左撇子是否聰明的論斷,我們首先要對聰明進行解釋。在日常的生活之中,當一個人在某一方面或某一領域表現出優(yōu)勢時,我們常常會給予其聰明的肯定。眾所周知,對于常人來講,智力層面并不會存在二人比較具有絕對優(yōu)勢的狀況;我們平常在夸耀一個人的時候,會下意識不顧其在背后的辛勞與汗水,只認得其表面的優(yōu)秀與成功,想當然地認為“天之驕子”就是最好的解釋,而從這里我們就可以看出生活中給予夸耀的“聰明”,似乎更多的是自身對于優(yōu)秀與成功的自我開解,并不見得是真實的聰明。現代腦科學認為,左腦是邏輯思維的“理性”,而右腦是形象思維的“感性”,所以便有人認為右手和左手分別鍛煉著左腦和右腦,且不說是否可以這樣簡單地界定關系;將左腦右腦的發(fā)育與成長分別考量本身就是違反事實與科學依據的,生物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是一個整體,如果僅僅是依照部分靜態(tài)地分析,無非是另一個形而上學的笑話罷了。其實,早在1976年,腦科學家就曾經對上千名學生進行過調查研究,用以比較左右手慣用者間智商與思維能力間的差距,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科學家們并沒有發(fā)現這二者間的差別;同時進一步的研究也顯示,對于“感性”與“理性”所涉及領域的天賦,科學家們也未發(fā)現左撇子與右撇子存在明顯的區(qū)別。至于左腦、右腦與右手、左手之間的聯(lián)系,科學家們進行了大量的研究論證,結果同樣顯示,盡管大多數右撇子的的確確是在使用左腦進行語言功能,但需要指出的是將近半數的左撇子也在使用與右撇子相同的腦區(qū)域實現語言交流,故此,我們可以明確地宣布左撇子聰明的偽科學性了。
講到這里,許多有關左撇子的謠言自是不攻自破了,但我們必須回歸到最開始的問題,對于社會或者說時代所留存的對于左撇子的偏見和非議,我們該如何抵制與消解呢?我想所有的左撇子都能夠感同身受,自己在不經意間就已經開始體諒著身邊的右撇子們,在飯桌上總是想著自己如何才能減少手臂間的碰撞,寫字時總要想著如何才能躲避胳膊肘打到旁人,下意識地提醒著自己握手時要出右手,而在平日的運動偶爾也會因為左手出手的怪異造成疏離,養(yǎng)成了刻意不去用左手的習慣,類似于此的例子還有很多,但社會并沒有因為體諒而引起關懷,反而加重了對于左利手者的忽視,這也正是需要社會正視的問題。生活不能因為它還可以維持就對所能見的不妥視而不見,也不能僅僅因為少數存在就選擇不公的遺忘,“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币源笫〉摹傲x舉”,并不是時代賦予左右手的正確的答案。
所以承認世界的多樣性,在當今的時代顯得尤為重要,這篇文章并不是在分化左右手之間的差距,也不是試圖在左右間建立矛盾,而是在提起人們對于左撇子的重視。在產業(yè)的興旺發(fā)展下,我們更應該建立起與左手相關的市場,做出多樣化而又整體化的產業(yè)。而這,正是我們需要努力的方向,時代發(fā)展的圖景也該是如此:當前進的光亮照上每個人時,時代會因為左右手的差異而連接在一起,正是牽手的模樣,在不斷的發(fā)展與進步中走出“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