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好大?。?br />　　 青山在一陣起床鬧響鈴聲中醒來，伸手抓起手機?！巴郏“它c了?！彼焖俚仄鸫玻瑳_進洗手間。接水，擠牙膏，胡亂地刷牙洗臉。
　　 推開窗戶，霧氣夾帶著冬寒，潮水般涌來，青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將伸出窗的頭縮了回來。向外望去，窗外一片霧蒙蒙的，街上的車輛打著雙閃，像蝸牛般蠕動。
　　 “難怪睡的那么死！”青山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添加著衣裳。背起包，走出門，下了電梯，走進了濃霧里。
　　 斑馬線上，人潮涌動，車聲嘈雜，空氣變得格外郁悶，人們顯得很急躁。青山加快了腳步，生怕遲到。還有15分鐘，可以在特殊教育學(xué)校旁邊的早點館順路吃點早點。青山一邊趕著路，一邊算計著時間。
　　 “嘭！”青山感覺到身體撞到了物體，整個人被撞得眼冒金花，眼鏡被撞歪，斜掛在耳朵上，眼淚刷刷地直流。“眼瞎嗎？”一聲責(zé)備從前方傳來。真晦氣！青山伸手扶正了眼鏡，湊上前去，想看看這個說話粗魯?shù)娜耸呛畏缴袷?，竟然如此無禮。
　　 一個與自己年齡相仿佛的半截老頭躺倒在地上?！澳?，你怎么罵人？”青山伸出的手又縮了回來。“罵你，我還想爬起來揍你呢！這大早上的，我招你惹你了！”半截老頭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
　　 青山忍不住笑了起來，忙伸出手，扶了一把半截老頭。半截老頭甩了一下胳臂，擋住了青山伸出的手，怒氣未消地說：“走路睜大眼睛，眼前一個人看不到?！北话虢乩项^搶白一句，青山的笑容瞬間僵住了?！斑@，這不是霧大嗎？更何況，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的眼鏡都被你撞歪了，頭蒙蒙地……”青山還沒說完，半截老頭搶話說道：“怎么，你把我撞倒了，你還有理啦！算啦，咱們各走各的吧，真倒霉！”半截老頭看來不是老江湖，沒有就地躺平。青山噓了一口悶氣，搖搖頭向前走去。
　　 熟悉的油餅雞湯店到了，青山一步走進去。還好，這個點人還算不多。青山點了早餐，支付寶付了賬，從消毒柜里摸了一個碗，自助地舀了一晚小米南瓜粥，小心翼翼地想端到餐桌上。“咣當！”一個中年婦女猛一轉(zhuǎn)身，把青山撞得一個趔蹶，手中碗里的粥潑灑了出來，熱粥灑到了青山端碗的手上，燙得青山“哎呦”一聲，忍不住跺腳起來。中年婦女一聲沒吭，朝青山看了一眼，大聲和吃早點的一個老頭說笑起來。
　　 “今天不買給你早點！”老頭一邊吸溜著粥，一邊大聲說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誰？憑啥你能買我就不能買？店是你家開的？死老頭子，小心燙死你噎死你！”中年婦女有些潑辣。
　　 “快……快……買早點，再……等……就遲……到……了！”一個身穿校服的歪頭的孩子嘟囔著，手里不停地撕扯著餐巾紙。
　　 “馬上馬上！”中年婦女急忙跑過去，俯下身，滿臉笑容，不停地用手撫摸著歪頭。歪頭斜眼立刻安靜了起來。
　　 “我就說了嘛，送孩子上學(xué)，你是天天晚！就不能起早點啊?？窗?，孩子急眼了吧?！崩项^一邊說著，一邊把眼前沒動的包子端到了歪頭眼前，笑嘻嘻地說：“大孫子，餓了吧，先吃爺爺?shù)膲|墊?！?br />　　 中年婦女笑著哄勸歪頭說：“還不快謝謝你壞爺爺！”歪頭伸出手，抓住兩個包子，快速地填進嘴巴里，嘴巴頓時被撐得圓鼓鼓的，囫圇吞棗起來。
　　 “慢著慢著，千萬別噎著！”中年婦女伸出粗糙的手，連忙拍了拍歪頭。歪頭猛地蠕動了一下喉頭，“咕嚕”一聲，總算把兩個包子咽了下去。“謝……謝……壞……爺爺！”歪頭笑著對老頭說?！安恢x不謝，大孫子吃飽就好，不夠，壞爺爺再給你買哈?！薄昂谩?！”歪頭對老頭翻了一下眼。
　　 想發(fā)火的青山忍住了怒火，轉(zhuǎn)身填滿了那碗小米南瓜粥，徑直走向了歪頭，把一碗粥放在歪頭面前，笑著說：“小朋友，趁熱喝了這碗粥哦?！?br />　　 中年婦女阻擋說：“大兄弟，這使不得?！薄皼]事，一碗粥，讓孩子喝吧，別晚了上學(xué)?！鼻嗌缴焓謴牟妥郎铣槌鲆粡埑榧?，擦了擦被熱氣哈得模糊的眼鏡片，扶了扶眼鏡，轉(zhuǎn)身對老板喊道：“賬結(jié)過了，把包子給孩子吧?！?br />　　 “大叔，你不吃了？馬上就好啊！”老板喊道。
　　 “來不及了！”青山背起包，走出了早點店，向前走去。
　　 太陽出來了，陽光穿透了霧層，周圍的一切都漸漸地清晰了起來。
　　 （原創(chuàng)首發(fā) 文/梅山 2021年12月16日寫于梅山詩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