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青春的懷念(散文)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瞬間,庸庸碌碌已度過了四十六個春秋,兩鬢青絲不知何時泛起了白霜。女兒咿呀學語、蹣跚學步的情景仍然歷歷在目,如今她已是高中三年級的學生,明年將步入高考的殿堂。高三的學習艱苦而又緊張,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壓力自然不小??吹脚畠罕持林氐臅绯鐾須w,晚上十一二點還在伏案做題,有點心痛,不由想起一個叫仙的女孩。與仙相識是在二十七年前的補習班,我倆是同班同學。與仙上饒一別二十三年,不知她現(xiàn)在過的好嗎?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不會也偶然想起我這個友情甚密,曾經關心、牽掛過她的同學。
1994年第一次高考敗北,我愧對父母雙親,度日如年。心中有太多的失落與不甘,漸漸地,我意識到不能向命運低頭,必須重新振作起來。暑期沒過完,我就草草地背起行囊,來到縣城一中報名進了高三理(二)補習班。我下定決心復讀,準備來年再戰(zhàn)。
補習開課將近半個月,有個女孩才匆匆趕來報名,插入我們班,這個女孩叫仙。仙是個文靜的女孩子,坐在第二排,我坐她后面。十八九歲的仙出落得亭亭玉立,高高的個頭,白皙的肌膚,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優(yōu)雅、嫻靜,一頭長長的秀發(fā)總喜歡披在肩上。
補習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每天重復著一樣的生活,課堂上認真聽講,下課后返回出租屋背書、刷題。補習班從不組織課外活動,各忙各的,同學之間交流很少,男女同學之間交流更少。我比較靦腆,不太主動與女生說話,仙卻是我在補習班唯一一個談得來的女生。有一天晚自習,仙有道數(shù)學題不會做,她問同桌的女生,同桌一番思考后同樣不會做,她不得不回頭求教于我。我雖然不主動與女生說話,但美女同學主動求助,我還是樂于效勞的,內心竊喜。我思考一小會,很快就將題目做出來了。我將解題思路一一向仙講解,她聽后連連點頭,并向我投來欽佩的目光。有了第一次交流,后來仙一碰到難題就回頭問我,我也樂此不疲,有求必應。我的英語一直不好,有時碰到不懂的的問題也會求教于她,一來二去,交流自然多了,相互也有了了解。
我與仙的交往由解難題開始,后來逐漸發(fā)展到相互借閱復習資料,課后談論一些有趣的話題,甚至晚自習后送她回住處。她住姐姐家,在校門口前面舊居民區(qū)的小巷子里,我租住的地方離她姐家不遠,往前走再繞過一口小水塘便到了。因此我有了送她回住處的理由和機會。隨著與仙交往越深,對她越在乎,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每當她坐在我的前面,聽老師講課我更加聚精會神,不再與同學交頭接耳,生怕被仙突然長出的“后視眼”盯住,似乎有股無形的力量在激勵著我努力學習。如果前面的座位空著,我的心總是難于平靜。擔心仙生病了,或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不知不覺,補習一年時光即將結束,想到不久就要與仙分別,我的心空落落的,離別的愁緒縈繞心頭。高考三天前的下午,我手捧一個精制禮盒,里面裝有五光十色的風鈴,默默走進仙的住處,去向她道別。走進院子,看見仙正坐在走廊低頭揀菜。她一抬頭,看到我的貿然到訪,非常驚訝,隨即恢復了平靜,好像明白我此行的目的。我問她這次高考準備好了沒有,有沒有信心。她說如果按平時聯(lián)考的成績應該能考取,就怕考場上緊張,發(fā)揮不好。我安慰她,不要想太多,就當是平時的聯(lián)考,正常發(fā)揮就可以。雖然在安慰著她,但我始終為她擔憂,因為她一面臨大考就會緊張,很不穩(wěn)定。后來我們海闊天空聊了很多,聊人生,聊理想,聊一年來學習的辛酸,以及殷切期盼。離開時我依依不舍,一步三回頭,此次一別,也許再無相見,但愿風鈴聲能勾起她對往昔的回憶。
1995年高考,我以534分的成績考取了省專,高考分數(shù)比前一年整整提高了70多分,如愿以償進入省城一所高等??茖W校。能考取省專,我認為最大的原因,是怦然心動情愫的激勵,是那雙“后視眼”的監(jiān)視。
自高考分別后,我便與仙斷了聯(lián)系。她高考結果如何?我無從知曉。對她的未來,我憂心忡忡,隨著時間的流逝,對仙的思念日益漸增長。有一天,夜深人靜,我忍不住想她,于是爬起床,提筆疾書,給她寫去了第一封信。從信寄出去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天天盼望著回信。國慶節(jié)后終于收到仙的回信,捧著她親自書寫,折疊整齊,仿佛還帶有余溫的信箋,我好一陣激動,一時舍不得展開。從信中得知,仙再一次高考落榜,并且返回縣一中復讀。讀罷來信,我為她的遭遇感到深深的遺憾和痛惜,為她重返一中復讀,堅強面對現(xiàn)實感到欣慰。她曾經對我說過,如果落榜,決不再來補習。她違心地選擇再次補習,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字里行間,她表示在痛苦迷惘之后,對前途仍然充滿信心;她相信陰霾驅散之后,天空依然晴朗。
我抓緊來之不易的大學時光,一刻也不敢懈怠,盡情暢游在知識的海洋,過得十分充實。大一時,我最牽掛的事便是仙復讀,想到她仍然在苦苦掙扎,我寢食難安。經常寫信,我總是鼓勵她:“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信心”、“沒有人會看不起你,看不起你的只有你自己”。轉眼一年過去,96年高考結束后,我特別期待仙的喜訊,可時間過了很久,仍然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1997年3月的一天,春雨綿綿,萬物復蘇,當我背起行囊,準備趕赴外地實習的時候,突然收到一封信。一看信封,就知道是銷聲匿跡半年多的仙寄來的。讀信后,我才知道,命運確實不公,她96年高考再次敗北,半年來深陷痛苦,不能自拔,不敢面見他人。知悉這些,我仿佛覺得,在信的那頭,圍繞著仙,有風在怒嘯,有雨在哭泣,仙瘦弱的身子在風雨中擅抖。
三度高考落榜,仙深受打擊,萎靡不振。她羞于提筆,不愿告訴我半點有關她的消息。后來她說,經歷了半年的磋跎,現(xiàn)在她已走出陰霾,春節(jié)過后,她想了很久,最后還是鼓足勇氣繼續(xù)復讀,與命運再拼搏一回。
有心人,天不負。1997年高考,仙考取了上饒師?;瘜W系本科班。讀著來信,得知這個振奮人心的消息,我激動不已,捏著信箋的手指也在不住地顫動。
大學生活給了仙嶄新的開始,學習輕松、愉快且充實,閑暇時到圖書館看看書,偶爾給父母、同學寫寫信,邀兩三個同學逛逛街。她與同寢室另外三個女生相處融洽,四個人形影不離,儼然成了校園里一道靚麗的風景。這些都是我從她的信中知曉的。
98年畢業(yè)前夕,我因分配工作的事路過上饒,趕到師專時,已是晚上8點。由于時間匆忙,我約仙在校門口見面,這是我倆時隔三年后再次相見。當仙抱著書本,披著齊肩的秀發(fā)站在我面前時,我一時失神,事先準備好的話竟不知如何開口,只是微微地笑,傻傻地看著她。仙更加漂亮了,也精神了,臉上洋溢著自信。她說剛從圖書館出來,我們好久不見,到校園走走吧。我問她大學生活還適應嗎,學習累不累?她沒有回答,反問我工作分配的事搞定了沒有,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了滿是關心。我告訴她,本來我被分配去陜西安康中水三局的,現(xiàn)正想辦法改派留在江西,這次到上饒,是想聯(lián)系接收單位。她聽后很詫異,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我。我不知她怎么想,其實我只想離她更近一點,因為我割舍不了這份牽掛。
參加工作后,與仙繼續(xù)保持著聯(lián)系,通過幾次電話??墒?,有一天,下班回到住所,招待所的阿姨告訴我,有個自稱是上饒師專的女孩打電話找我。不用猜,一定是仙打來的。我拿起電話回過去,被告知人不在宿舍,后來又打過幾次,一直沒有聯(lián)系上仙。近年來,同學小聚,我提到仙,也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
相遇、相知是一種緣分,困苦時相互鼓勵、相互安慰是一份真情。今生不管能否再相遇,我在心中都會默默祝福她工作順心,生活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