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醉茶(散文)
潮州工夫茶因其器具精巧,沏茶方式方法精致,物料精絕,禮儀周全等物質(zhì)與精神多種因素,是一種雅俗共賞的大眾化飲茶藝術(shù),被譽為中華茶文化的奇葩。
四十多年前的一次偶然機遇,我第一次品賞了潮州工夫茶,被其高雅的茶藝和醇香的茶味所吸引。從此對潮州工夫茶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
上世紀(jì)七十年代,我在陸軍一個軍司令部任參謀。這年春天,我們軍到粵東鳳凰山區(qū)進行軍演。這天上午,軍長周德禮將軍和參謀長白忠耀,帶我和翁仁貴兩個參謀到鳳凰山看軍演地形。返回時路過一個茶
場,周軍長見滿山的茶樹一片翠綠,春光明媚,許多茶農(nóng)唱著山歌采摘春茶。周軍長心情大好,對白參謀長說:“時間還早,我們?nèi)⒂^一下茶場。”說完帶我們一行四人步入茶場參觀。
茶場的場長是一個退役軍人,認(rèn)識周軍長和白參謀長,見這么偏僻的茶場突然來了兩位將軍,十分激動。親自陪同周軍長參觀。他指著滿山的茶園介紹說:“我們茶場種植的都是‘宋種’單樅茶。相傳南宋
末年,宋帝趙昺南下潮訕,路過鳳凰山區(qū)的烏際山,口渴不堪,侍從們采下一種葉尖似鳥嘴的茶葉加以烹制,飲之止咳生津,立奏奇效,從此潮訕人廣為栽種這種單樅茶,稱為宋種。”接著,場長又陪同周軍長參觀了制茶工藝,然后帶我們到場部休息。
待我們坐定后,場長從保險柜里拿出一個精致的錫罐,介紹說:“這罐里的茶葉是一株生長在鳳凰山烏崠嶺懸崖絕壁上的宋種單樅茶樹上采摘的。這株茶樹的樹齡有一百多年了。茶農(nóng)要系繩攀巖才能采摘到。
毎年只能采摘半斤,茶味濃香,茶價貴過黃金。我讓茶藝師沖泡一壺潮州工夫茶請首長品賞。”說完派人汲來山泉活水,又叫來一名青年女茶藝師為我們沖泡潮州工夫茶。
茶藝師從茶柜里取出一套茶具陳列在茶桌上。有茶壺(沖罐)、茶杯、茶盤、茶墊、紅泥火爐,木炭,砂銚(茶鍋仔)、羽扇和竹箸等十多件。我們看這套茶具多而且精致。這茶杯小如核桃,壺小如雞子,尤
其是那小茶杯白如玉,薄如紙,制作工藝精湛。茶藝師解釋說:“這小茶杯名白玉令,這茶壺是紫砂罐,是潮州工夫茶獨有的茶具?!?br />
茶藝師把錫罐里的茶葉傾于素紙上,分出粗細,取其最粗者填于罐底滴口處,用細末填塞中層,另以稍粗之葉撒于上面。然后把紅泥火爐、砂銚、木炭、羽扇等烹水工具放到離茶具數(shù)步之外的窗戶邊,燒炭烹水。
茶藝師用羽扇輕扇助火,待水“初沸”、“二滾”、\'三沸"之后,茶藝師提銚傾水淋罐、淋杯,使其預(yù)熱潔凈。接著將銚置于火爐之上繼續(xù)加熱后傾出銚中水,開始納茶。
茶藝師說第一次沖泡是洗茶,不能喝。只見她右手提銚,左手揭開茶壺蓋,沿壺口內(nèi)緣沖入沸水,接著刮沫、琳罐,燙杯。茶藝師燙杯手法十分嫻熟,只見她用食、中、拇三指捏著小茶杯側(cè)立浸入另一個裝熱湯的茶杯中,輕巧地快速轉(zhuǎn)動,如此類推。燙完幾個茶杯便開始灑茶。
工夫茶的灑茶也十分講究。茶藝師把茶壺靠近茶杯,按順時針方向,將茶湯依次輪轉(zhuǎn)灑入茶杯,反復(fù)二三次。介紹說:“這叫關(guān)公巡城,目的是使杯中湯色均勻?!辈铚珵叄杷噹熡謱⒉鑹刂械挠酁r依次滴入杯中,說:“這叫韓信點兵?!?br />
灑茶畢,茶藝師起身請我們品茶。我們端起小茶杯邊嗅邊飲,只覺得芳香撲鼻,甘澤潤喉,異口同聲贊道:“好茶!好茶!”
我們這些戎馬倥傯的軍人,平日里都以白開水解渴,如果用一個大茶杯沖泡一杯綠茶喝,已是十分奢侈了,從來沒有喝過如此講究的工夫茶。幾杯濃茶入口,競?cè)蛔砹恕;氐杰姞I,我渾身冒虛汗,四肢乏力,腹中饑餓難忍,連吃幾碗干飯才漸漸平緩下來。
這次醉茶讓我終身難忘,也讓我對潮州工夫茶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不久我轉(zhuǎn)業(yè)到潮汕地區(qū)工作,立即買來沖泡工夫茶的茶具和名茶,向會沖泡工夫茶的人學(xué)習(xí)茶藝,很快就學(xué)會了沖泡工夫茶。工夫茶是潮汕人們?nèi)粘I畋夭豢缮俚?。工夫茶講究的是水、茶葉和沏茶工具。水要凈、滾,以山泉活水為最好。水溫要高,過去用紅泥炭爐,而今有電熱壺就方便多了。茶葉以鳳凰單樅、鳳凰水仙、鐵觀音、武夷大紅袍等烏龍茶為最好。茶具以紫砂壺為最好,瓷壺、陶壺次之。幾十年來,毎當(dāng)休閑時,我會擺上精致的茶具,烹水沖泡工夫茶品賞。在一縷縷茶香中體味平和、清淡的人生之樂,享受那“芳香溢齒頰,甘澤潤喉吻。神明凌霄漢,思想馳古今”的茶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