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黃泗蒲公園游跡(散文)
當我俯身,把手伸進深秋黃泗蒲公園那汪汪碧波陰涼的湖水里,沉醉掬起一捧,浸潤在額頭臉頰,深深呼吸忘情閉目沉思體驗的時候,一旁覽勝的窩總不禁驚訝關切發(fā)問:“一清哥,你不是體寒怕涼么——怎么?……”
一向懂我的窩總,此刻恐怕不能洞察明白我的心緒了。黃泗蒲,這個溫情熟悉又遙遠的名字,它如種子、如胎音、如這湖心底下偶爾零星汩汩冒出的水泡,瞬間勾連起了我童年心底那塊溫暖悲懷遙遠卻又永不磨滅的畫面:一輛破舊的腳踏自行車;一堆小山似的、幾十里外黃泗蒲割馱回來的積肥青草——要騎多遠多久的路喲;草堆車把前一個渺小踏蹬晃動著的身影,仿佛螞蟻馱物,吃力弓腰,瘦骨嶙峋,白發(fā)蓬頭,碎草錯雜,舊衣爛衫的女人——我的奶奶;還有兩間破漏發(fā)霉風雨飄搖的草屋。這就是我的童年印跡。如今,二老墓木已拱,陰陽兩世相隔。如能時光倒流,我愿重回草屋,聽茅頂被風掀翻的聲響,陪伴二老,共度輾轉那狹窄灶臺、柴火煙熏、咸菜糟糠的漫長又短暫的童年歲月時光。然而,時光不能倒流,心中只留有殘存的記憶碎片……朋友呀,你該理解明白了,此刻,我在黃泗蒲踟躕游覽了兩圈,為何特意踏著茂高的荒草,最后情不自禁弓腰深情一掬,湖水浸潤加額,信徒般虔誠告別了。這碧青汪汪通達地心的湖水,這漫步湖畔荒草的足音,能否傳導告知我長眠地下的二老:“如今這昔日荒草野地已成了旅游勝地,換了人間,你們那邊可也安好?”
——這是觸景生情題外的話,說明我心底有對黃泗蒲格外親切的感覺,也是對窩總迷惑的略微解釋。有關二老的故事我在別的篇章有過濃墨深情回憶,這里是游記,所以省略,我只把心情寄予腳步足音就是。真誠感謝窩總驅車拉我陪他慕名看景。黃泗蒲風景之美,果然不虛。
才進景區(qū)大門,我就被公園美景震撼住了。今天天公作美,那黃泗蒲上空的云彩簡直美輪美奐,微風和秋日溫煦的陽光如兩只仙女巧手,不斷地編織剪裁變幻云的色彩和形狀,再把它投影到碧波湖心里。如孩童玩的空心玻璃球彩珠一樣,讓人有無限的遐想玩趣。
黃泗蒲公園呈現(xiàn)給我們的首先就是它整體的美。當然每個點都有它的特征特色,都有設計者匠心獨運的創(chuàng)意創(chuàng)新,都有你稱意取景之處,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山徑步道乃至枯柳殘荷蘆葦,幾景相合,猶如調配雞尾酒,味道終究濃淡相宜了,幾處新人選點依偎拍照就是例證。整個黃泗蒲公園,湖泊和湖頂上空,湖心倒影,仿佛就是一個立體透明的水晶圓球。由于幾個湖泊彼此相連,串組成一個碩大無比碧波浩瀚的湖,湖島成了凸起魚眼,橋成了魚鱗片片,鱗次櫛比趴伏在水上。橋下水面小魚戲水唼喋,湖水倒影草坪孩童玩耍,偶有白鷺頭頂張翅飛過,三影湖心相疊,仿佛三星伴月,那景、那心情,讓我如何描摹?游人漫步橋上,仿佛水是靜的,橋是動的,猶如乘著鐵拐李的葫蘆在游玩旅行。湖水清澈,透明無比,宛如一塊透明水晶球,映照物是什么顏色,它就是什么顏色,又倒成了孩子的心靈了。天空潔凈蔚藍,零星漂浮著幾朵白云,湖水近看無色,遠看,整體就是天空的蔚藍色,白云悠悠,飄蕩其間。徐志摩有一首著名的詩“偶然”,就是天才詩人看到類似景象即興揮毫的絕唱。那詩配這景,意境正好,就附錄這里共享,讓自己也附庸風雅一回:
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
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他說不要驚訝,也無須歡喜。可我看了這景色,是情不自禁又驚訝又歡喜,簡直喜不自勝。這白云飄過湖心的美景,天上一朵云,湖心一朵云,也不知道誰在顧影照誰的鏡子。反正窩總是手舞足蹈,手臂撐開,像鳥翅膀,歡呼跳躍著飛跑了起來,一時快樂得像個孩子——那樣子是要凌空撲水么?我又怎能不欣喜若狂。就像一個孩子,別人給了一個大蘋果,剛才還為媽媽不在而哭泣,現(xiàn)在卻已破涕為笑,專心享受美味了。我也一時忘了剛才觸景生情的憂傷,聽到黃泗蒲名字時勾連引發(fā)往事回憶的憂傷,陶醉在此刻的美景里了。
說完了整體,再來說說細處。那湖水自不必說,如同一幅畫的底板顏色,少了它的陪襯就失去整幅畫作美的意義了。
對于我們跑步者來說,最關心的莫過于跑道和沿途美景。我呢,還夾雜了點私貨,思念懷想逝去二老的心情在里面,所以對那些生長在湖畔山腳豐茂的野草蘆葦也很是留意,常常有意腳步往深處踏踏走走,留下點足音,暢想遐思。希望踏上哪怕有一個和我奶奶當初割草的腳印重合,讓地下的奶奶共鳴有知,知道我現(xiàn)在的情形,托夢告知我她的情形。
黃泗蒲公園有四座土堆似的小山,分布在湖的四圍,山上延伸出的步道通達湖的四圍不同方位,由于山不高,看上去就像幾只螃蟹,八腳彎曲,趴在哪里,身體在曬太陽,腳指卻在湖邊玩水。山頂一兩處凸起的亭子,倒像螃蟹翻起的眼珠子了,小巧玲瓏,詼諧幽默,景物也有靈性呀。你爬山累了,倒是很值得上去把玩一番的。這是孩童和年輕漂亮媽媽們的最愛。貌陋的我不敢多停留,怕人無端警覺壞了玩性,豈不罪過?登臨一望,我就匆匆下山了。
不過,你也無須失落遺憾,無須懷有平時那種抱怨的心情:這不是男人扎堆的荒地或煤礦看不到一個異性美女的影子。這里到處都是美景,到了這里,就像到了相親會上,簡直讓你驚愕,讓你目不暇接,如魚嘴張顎,沉醉不知所處。才下亭臺,步道曲折有致,游人熙攘,上下擦肩,你若心無旁騖,可遠觀整個公園美景,人群嬉戲,天空變幻的云彩,湖心的枯葉荷花——殘景也是美。兩邊植有各種花草,就花名,夠你掃描二維碼研究一陣子呢。兩側花道如節(jié)日彩旗隊列,你有嘉賓的感覺,就抬頭挺胸迎風跑起來吧。頓時,微風帶來山花湖藻的混合氣息,那疏通脾肺自然氣息的舒坦之美,讓詞窮的我又如何描述呢?用窩總和雄鷹對我總結的形象刻畫:就抓耳撓腮吧!沒法呀,這是陋淺之人對世間美景純潔友誼說不出來倒不出來時的習慣動作了。
步道小山略微介紹完了,但,真正的美,還是要朋友你們自己來親自體驗的。
還有值得一提的就是那橋。那些鱗次櫛比錯落分布形狀可愛的橋,也是很讓你眼睛一亮的,究竟有多美,我就賣個關子,還是你們自己來看吧。啊,朋友,到時候別忘了告訴我一下,我真的很想再來沉醉一次,哪怕再僅僅一次也行,我實在被黃泗蒲公園的美景陶醉迷醉了。
至于回去后窩總如何興奮不已,請我吃了一頓美宴,講了多少關切的話,那是另一種人間情意美景,另篇再說吧。謝謝窩總讓我一天體驗了兩重之美,自然之美,人情之美。陶醉之余,匆匆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