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開在心里的玫瑰(散文)
瘋哥死了,我很傷心難過。
兩個月前初見瘋哥的情景至今仍歷歷在目。
記得,那是一個夏日的晚上,天空下著小雨,我和明陽村的女人喝酒聊天,突然外面?zhèn)鱽磬秽坏慕新?,聲音凄厲,聽起來讓人毛骨悚然?br />
“是妖怪要來了!女人們緊張地叫了起來。
“幻覺!”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哪還有這等傳說。
可是管不住的好奇心,隔著門簾我向外望去,只見微弱的燈光下一只灰白色像狼一樣的大狗,瑟瑟發(fā)抖,仰天大叫。
“這不是瘋哥嗎!一只多情的狗,估計這家伙今夜是遇上了難處,別理它?!迸藗冋f。
“一只多情的狗?多好笑??!”快讓它進屋來,我得仔細研究研究。
“有啥好研究的,在明陽村大家都知道,這只狗無論是雞子、鴨子什么的它都維護,就是看家不中。常常被別的狗撕咬遍體鱗傷?!?br />
但是我還是敞開了房門,可是它并沒有向我走進,而是繼續(xù)嗷嗷地叫著,當(dāng)我試圖靠近它時,它一步一回頭想要離開,這是怎么了,強烈的好奇心促使我跟上去看個究竟。
鄉(xiāng)間的夜里,烏云遮月,道路一片漆黑,泥濘不堪。我拿著一些剩下的骨頭跟隨在瘋哥的后面,走了大約有1000米,果真前面到了村外一處荒涼地帶,陰森恐怖,四周靜得讓人發(fā)慌,一股冷風(fēng)吹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肚子里剛剛吃過的酒,一下變成了冷汗。
我也瞬間清醒過來,哎呀,自己怎么這么愚蠢,揣著自己的生命跟著一只無名瘋狗來到這荒郊野外。我越想越害怕,趁著還不知道前面要發(fā)生的事情,我想溜之大吉。就在我剛想轉(zhuǎn)身之際,突然我的前面出現(xiàn)了兩點綠光,閃閃熒熒,瞬間我明白我的前面還有一只狗狗。于是我暗暗攥緊拳頭,為自己壯膽。當(dāng)兩點綠光向我靠近時,我看不清它此時的表情,心里怕得要死,心想自己今天完蛋了,急中生智慌忙把手里的骨頭向它投去,我也本能地往后跳了一下,綠光停止了向我前進,迫不及待地去吞食骨頭,稀里嘩啦,一會便風(fēng)卷殘云。
我心里的石頭落地了。心想,原來是瘋哥的伴侶沒有吃的的食物了,狗狗這種動物也是很精明很通人性的動物,之所以在下雨的午夜求救人類,一定也是像人一樣有難言之隱吧。我回過頭來再看看瘋哥,它此刻平靜了許多。原來夫妻恩愛不光在人間。
等綠光再一次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時候,我知道它基本上填飽了肚子,或許它太餓了吧。果不其然,飽餐后的綠光和瘋哥穿過我的身邊一直向前走去,相信還有什么秘密沒有告訴我。于是繼續(xù)跟著它們向前走去,我真是幸運,我走進了瘋哥家的世界。
瘋哥的家安在一處被廢棄的茅草棚里,借著天空不時的閃電,我看到茅草棚并不大,喘著粗氣并扭動身體的綠光此刻正窩在棚子的中央,身體的下面有一灘血跡。原來是綠光要生產(chǎn)了,真是好興奮?。?br />
霎時間,我明白了瘋哥的真正的來意。感嘆瘋哥真是一個模范丈夫。
當(dāng)我再一次向前走進時,窩棚里散發(fā)出一片濃烈的腥味和騷臭味,它讓我一陣的惡心,或許是作為醫(yī)生職業(yè)的本能,我還是捂住鼻子鉆進窩棚,綠光本能地向我呲呲牙,好像在審視我的資格證書。我顧不上那么多,害怕它遭受不幸,我只好蹲下身子,等待綠光接受。
時間過去好長好長一段,我冷得瑟瑟發(fā)抖,上下牙都有點咯咯打架,加上飲酒的原因,我都快支持不住了。就在這時候,我聽見綠光背后傳來了一聲唧唧的叫聲,接著一個毛茸茸的家伙站了起來。我的心終于落地了。
此時,瘋哥也一下子躥到我的腳邊,蹭蹭我的腳,像是感激我替它們助威。瘋哥理解了我的好意,理解了我的行為,懂得了我給它們所做的一切,我心底也涌起一股暖流,盡管天氣剛剛下過雨,這會好像沒有那么冷了。
天亮?xí)r,我看見了綠光身旁有三只狗崽,兩黑一白。綠光真是能干,不僅堅持下來,還在自己極其疼苦的情況下尋找?guī)椭?。望著小家伙們的在媽媽身上爬來爬去尋找奶頭,貪禁地吮吸著芬芳的乳汁,我開心極了。
有人說,動物界缺少父愛的很多,絕大多數(shù)種類的動物雄性只有在發(fā)情期才跟雌性呆在一起,一旦雌性懷孕后,雄性便會一聲招呼都不打的離開,或許動物界是圍繞著快樂生活的,不會像人類那樣貪禁,有自己的愛人還有小三、小四的出現(xiàn)。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每天都要到茅草棚里看望綠光它們母子,偶爾見到瘋哥也是在討孩子們開心。綠光也似乎接受了我每天的朝拜。讓我欣慰的是,每一次我離開的時候,綠光都會走到我的身旁嬌羞的蹭蹭,用一種憂郁的、期待的、戀戀不舍的眼光看著我,好像在說,明天早點過來,我等著你帶來好吃的。
這天傍晚時分,天又下起了雨。老遠綠光都出來迎接我,它跑到我的身邊,不斷地嗅聞我的身體,熱情的眼睛像燃燒的火炭,喜滋滋地望著我。它在身邊跳躍,旋轉(zhuǎn),赤裸裸地告訴我見到我它非常的喜歡。三只小狗也會跑動了,小家伙們憨態(tài)可掬,總是不停地爬上爬下,歡快的唧唧叫著,小小的茅草棚洋溢著一種和睦家庭濃濃的親情。
一轉(zhuǎn)眼兩個月過去了,小狗狗們毛光水滑,精神爽爽。開始走出茅草棚尋找自己的生活。
天氣進一步轉(zhuǎn)涼了,樹葉開始飄零,草地泛黃,早晨起來一篇亮晶晶得白茫茫,鋪上了一層清霜。
記得,書上記載過,孤狼皋月,那是對同伴的呼喚。狼和狗是同一類動物,它們在月圓得時候都會異常的興奮,異常地渴望自己的同類伙伴,我想是時候退出瘋哥的一家了,讓它們過自己平靜的生活??墒侨肓诵牡氖虑樵趺茨芤幌伦泳屯四?。我犯了普通人常犯的通病,日久生情,自作多情。我開始失眠了。
又是一個晴朗的下午,我再一次來到茅草棚,綠光已經(jīng)沒有往日的熱情,我想是這兩個月的游戲該結(jié)束了,我徹底清醒了。日子一下變了味,像發(fā)霉了一樣,好幾次我的到來,暴躁的綠光差點撕咬上我的腿,我對自己的自作多情也感到后悔。我真是個愚蠢的家伙,一直以為自己扮演養(yǎng)狗大師的角色,殊不知,到頭來自己什么都不是,套用人類的一句話:“融不進得圈子就該早點放棄,就算你苦苦進去也只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濒[了半天竟然被狗狗一家給耍了。一種屈辱、一種憤怒讓我無話可說??墒茄芰艿氖聦嵕褪沁@樣。
當(dāng)綠光再一次不友好地撲向我時,瘋哥擋在我的前面,看著它們相互撕咬,我已經(jīng)無能為力,嗷嗷的瘋哥就這樣躺在我的腳下痛苦地抽搐一陣,它死了。
此刻我異常的難過,因為它就像秋天開在人心里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