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楓】喜歡的歡喜(散文)
你如喜歡,目之所及,皆為歡喜。
喜歡獨自閱讀飲茶的歡喜:
一個人,一杯茶,一盤香,一本書。
在陳年艾草的輕煙裊裊間,輕呷一口紅茶,盤坐于陽光下的榻榻米上,在字里行間覓得些許溫暖的文字。每一本舊書就如同性格不同的久違的老友,或隨性、或自然,帶來因喜歡而生發(fā)的歡喜,任時間煮雨,文字煮茶,讓蝸居的日子多了份充實與感動。
行走在唐詩的水墨之中,賞春江花月夜,臨錚錚琵琶行,賦蕭蕭出塞曲,看凄凄芳草情。
馳騁在宋詞的丹青之上,細品婉約之兒女風情,哀感綺麗;傾情豪放的視野廣闊,恢宏雄張。
聆聽在元曲的弦脈之間,不忍“六月有飛雪”之冤辱,不屑“享樂壞江山”之淪落,不品“一枕黃梁夢”之虛無,不尋“倩女離幽魂”之謎底。
撐一把油紙傘,路過青石小巷,握一支長篙,穿過歲月斑駁的石橋,孤獨地投身于人群,任人群投我以孤獨。
喜歡有生命的文字,甚好。那古樸的清麗和灑脫,鐫刻著深遠的飄逸和雋永。
喜歡發(fā)小老友相聚的歡喜:
農(nóng)歷三月初一,春分與清明之間,高寒山區(qū)大德敦化,“凍人不凍水”。春風朔朔的時光里,少小時的兄弟,拂去宅在家里月余的塵埃,安排好復工出行的日期,邀約著來到我的蝸居以小聚。
酒至酣處,其他人自去娛樂,只有我與希強還有辯論著職場的得與失。我是第一個緘默的人,他的人生總是佛系,我的人生總是放棄。夜茶剛好,意見達成一致,希強幽幽然自語:“人生最大的歡喜,就是我們一個小山村走出來的孩子,兜兜轉轉后生活在一個小城市,還依然彼此珍惜少小的友情,這些情誼都是喜歡過后的歡喜!”
人與人,每一次遇見,都是一場喜歡的緣起。從第一聲啼哭開始,雖然失去了選擇路人的權利。卻從背上行囊踏向遠方那一刻起,或者直到生命的盡頭,我享受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悠然見南山的田園生活;你盡心于朝九晚五,三尺講臺,桃李滿天下的育人生涯;他勞心費力,買進賣出,得些許小利,努力向小康奮進。
不管是喜歡還是歡喜,不論是迷失還是沉淪,下一個你喜歡的站臺,在別人的歡喜中成為另一種風景。
你所有的悲歡離合,此時講起來就是一首平仄抽韻的絕句,意境悠遠,起伏跌宕。
路,自己走,卻注定在稍停腳步時,得遇知己二三、相伴相游,從相濡以沫的喜歡,走到相忘于江湖的歡喜。
喜歡幼兒繞膝無賴的歡喜。
喜歡幼兒繞膝無賴,就是喜歡陪伴在外甥女郡主的身邊,靜靜地站在雪里,看著漫天飄舞的雪花下,她的嬉戲是如此靈動俊逸,內(nèi)心充滿歡喜。
她仰起頭,看著雪落在樹枝上,那么厚重。她舉起兩手伸到我:“姨爸,你抱抱我,我要玩雪”。
她的要求是那樣的理直氣壯,我滿懷歡欣地俯下身子抱起她。她輕搖樹枝,任清冷凜冽的雪漫卷著飄落在她炙熱地心里,肆意地飛舞到帽子上、臉上。與雪不期而遇是喜歡么,是歡喜么?那一刻,她的靈動曼妙而愉悅。
原來,她喜歡的不只是雪,她喜歡的是在雪里嬉戲的,不一樣的歡喜,她喜歡的是游戲的歡喜,是更為快樂和歡喜的自己啊!
她的喜歡,是她站在樹下,我輕踏樹干,任雪竦竦飄落的驚喜;是她學著我,輕踏樹干,卻不見雪落的疑惑;是她放開我手,拎著小桶小筐,小鍬小鏟,臨我窗前工地沙堆之上,尋找恐龍化石后,任性地脫掉鞋子,從沙堆之上滑下滑上的歡喜。
我喜歡她知道我會站在她的身后,目光從未遠離的歡喜。我喜歡藏貓貓時她找到我的歡喜;我喜歡她與老妻視頻時:“姨媽,姨爸呢,我找姨爸”的歡喜。
我的歡喜,是明確的喜歡。她在我身邊,喜歡就在,歡喜亦在。她不在我身邊,喜歡在回憶里,歡喜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