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我隨共和國一路走來(散文)
1949年10月1日,是個萬眾矚目的日子。那一天晴空萬里陽光燦爛,天安門廣場人山人海,每一顆心都激動萬分。那一天的那一刻,一個響亮的聲音在天安門上響起:“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瞬間,幾百只和平鴿展翅飛向藍天,幾萬萬人歡呼雀躍,熱烈相擁,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了,飽經(jīng)戰(zhàn)爭滄桑與落后苦難的中國人民終于重新站起來了!中國像一條巨龍一樣,以一個大國的身份重新屹立在世界東方!在莊嚴的國歌聲中全中國人民心中都有一面五星紅旗在冉冉升起。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每一個人都永遠銘記住了這個莊嚴而偉大的時刻。
伴隨著新中國的誕生,我幸運的來到了這個世界。剛剛解放的新中國,到處留下了戰(zhàn)爭的痕跡,滿目的創(chuàng)傷,百姓生活十分困難。然而,經(jīng)過戰(zhàn)爭洗禮受盡磨難的中國人,豈能被眼前的困難嚇到。在黨中央和毛主席領導下,迅速的加入到了恢復和建設新中國的行列中。工廠恢復生產(chǎn),學?;謴蜕险n,各類工商行業(yè)恢復正常運營,形勢一片大好。那時,我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全然不知當時發(fā)生的一切。每天能吃上父親靠做點小買賣,賺的幾個錢買的幾個包子,我就十分滿足,高興的不得了,那時我并不知道父親沒有工作。
到了1953年,我三歲了,懵懂的我才開始關注周圍發(fā)生的一些事情。就是在那一年,父親應聘去了長春市運輸公司,當了一名卡車司機,母親因身體不好沒有參加工作。此時,家庭生活狀況有所好轉,因為父母只有我一個孩子。接著,1954年有了大妹妹,1956年有了大弟弟,靠著父親一人工資很難維持家庭生活。
1958年,掀起了大躍進大煉鋼鐵的浪潮,這場運動,參加人員之廣,聲勢之大,歷史罕見。母親也加入了建設新中國這個行列中,成為了一名鑄造翻砂工。他們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工作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經(jīng)常被評為先進工作者和生產(chǎn)標兵。
轉眼又過了幾年,小妹妹于1961年小弟弟于1964年,分別的降生在這個并不富裕的家庭里,這無疑是雪上加霜。生活的重擔嚴重的影響了母親的身體健康,無奈之下,只能離開自己的崗位。這時生活又回到了原點,多了兩個孩子,生活更困難了。屋漏偏遇連雨天,這時正趕上“三年自然災害”,也可稱“三年困難時期”。其原因是大躍進運動大力發(fā)展工業(yè)取代農業(yè)的政府舉措,導致了全國性的糧食和副食品短缺,百姓們缺吃少穿。災情嚴重的地方,要靠挖野菜剝樹皮充饑……城市居民要好于農村,政府制定了所有商品,糧食,副食品統(tǒng)籌計劃供應,按人按戶按量的分配原則,尤其是農副產(chǎn)品,均嚴格控制,憑票供應。人人平等,沒有后門可走,干部群眾一樣待遇,只有少數(shù)的高工,科學家,相對的補貼一點細糧。因為我父親是南方人,每月政府多補二斤大米,這也算享受“特權”了……
如今,這些都已經(jīng)成為過去,曾經(jīng)用過的票據(jù)已成為歷史,變成了收藏家手中的珍品。同樣我也保留著六十年代積攢的吉林省糧票和少量的全國糧票,還有一分、二分、五分、一角、兩角、五角小面值的紙幣,當然還有那時通信用過的舊郵票。不過這些已變成了歷史。幾十年過去了,但那些年的那些事,經(jīng)常浮現(xiàn)在我腦海中,浮想聯(lián)翩。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姐弟五人,我是家中老大,自然要幫助父母分擔家務,八歲揀煤核,十歲學做飯,十二歲至十四歲買糧、買菜,買所有供應的副食品,并且要記賬(直到現(xiàn)在我仍然在記賬)。供應的蔬菜不夠,就去郊區(qū)挖野菜,擼樹葉做菜團子補充不足。母親身體不好,干不了重活,父親經(jīng)常跑長途,所有的家務活幾乎全落在我身上。弟妹小,她們只能幫我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比如,買菜她們可以先去排隊,個子小擠不上去,還得我沖鋒陷陣,那時就像不花錢搶來似的。
有件事在我的腦海中至今仍記憶猶新,就是有時我忙不來,十歲的妹妹八歲的弟弟就得去離家一里多地的供水站抬水,有時一不小心一桶水會灑了半桶。每當這時,姐倆都會淚流滿面,委屈的述說著事情的經(jīng)過,看到她們的可憐相,我怎能忍心埋怨呢!半桶水哪夠用啊,他倆只好再去買一桶水。那時一桶水二分錢,一擔水四分錢,真是一分錢掰兩半兒花?。∵€有一件事,當時我不明白,就是大多數(shù)孩子都是在家散養(yǎng),有的是老人幫帶孩子,有的就是大孩子看小孩子。不知什么原因,小孩子都不去幼兒園,不知是沒有幼兒園,還是沒錢送不起。我家就是,老大看老二,老二看老三老四,以此類推。
記得小妹妹幼年的時候,先是我和大妹倒班,一個上午,一個下午輪番照看她(那時小學是上半天課),為了縮短間隔時間,為了上學不遲到,我倆都是一路小跑,一個氣喘吁吁到校,一個上氣不接下氣到家,同時照看大弟和小妹(當時母親還在上班)。又過了兩年,我是上整天課了,就變成大妹和大弟看小妹了,大弟只比小妹大五歲,為了不讓她哭,就把她放到父親自制的一個小板車里,在家附近的小馬路上飛奔,不管是頂風還是順豐,只要妹妹不哭了,他就勝利了。有一次,我放學回來,發(fā)現(xiàn)他仍拉著小車在路上跑,那天風很大,我問他:“這么大的風咋還往外跑呢?”他說:“在屋里她使勁哭,所以我只能這樣,她就不哭了”,我走進妹妹跟前一看,壞了!小妹在急促的喘著,分明是被風嗆著了。抱起妹妹,我很內疚,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后來,我就擅自縮短了晚自習的時間,只要老師離開了教室,我便悄悄溜出去,頭也不回的狂奔到家。為此,班長告狀,老師多次批評,我不愿說出原由,也怕同學笑話。心想,小學六年很快畢業(yè)了,然后放暑假寒假,一年就過去了。弟弟妹妹也會隨之長大,就不會讓他們再受這份苦了。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周而復始。轉眼幾年過去了,我到了人生選擇的岔路口,初中畢業(yè),是選擇繼續(xù)升高中,將來考大學,還是選擇職業(yè)高中,畢業(yè)后參加工作(大部分是進工廠當工人),因父母沒有文化,給不了太多建議,大主意還得自己拿。經(jīng)過反復認真的思考,我決定繼續(xù)讀高中,將來報考大學文科班。因為我喜歡文科,喜歡看小說也喜歡寫作文,同時我也喜歡學習英語。我的理想是將來當個女作家,女法官或者教英語,語文的女老師。目標確定了,接下來就是要如何努力了。我為自己制定了學習計劃,除了幫父母做家務,輔導弟妹功課外,我會抓緊一切時間學習。有時,因為家里條件有限(七口人住不足二十平的房子),只好晚上在路燈底下,借著微弱的燈光背英語單詞,或朗讀課文。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攀登,這是我的座右銘。
還有一件事,至今讓我難以忘記,就是上初中的三年里,從家到學校至少有七里地,不管是起早還是貪黑,從沒坐過車,那時的電車票僅4分錢,往返8分,學生月票一元。每次放學,看到其他同學坐車回家,用現(xiàn)在的話就是:羨慕嫉妒恨,有時我會硬拉著和我關系好的同學,陪我一塊走?,F(xiàn)在想起來,真的很心酸,但我從沒埋怨過父母,父親一人要養(yǎng)活全家,母親長期有病,常年要靠吃藥維持。家里十分困難,我不能和別人家的孩子比。默默的承受是我的性格。我堅信早晚有一天,我會改變這一切的……然而,理想是遠大的,現(xiàn)實是殘酷無情的,有時甚至是無法預料到的。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千變萬化。就在我為備戰(zhàn)中考而起五經(jīng)爬半夜,努力學習的時候,一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開始了。這場大革命來勢兇猛,很快就普及到了全國的每個角落。工廠停工,學校罷課,口誅筆伐,聲討走資派的資產(chǎn)階級思想和路線,揪斗“牛鬼蛇神,黑五類”,紅衛(wèi)兵大串聯(lián)開始了,我也加入到了這個行列。受到了毛主席在天安門廣場的第二次接見,心情十分激動。那時,長春的紅衛(wèi)兵小將大致分為兩個派系,因為觀點不同,立場不同,在一小撮別有用心的壞人操縱下,文化領域里的革命斗爭升級為階級斗爭,武斗開始了……形勢劇變,工廠停工,學校罷課,到處充滿了火藥味。
開始,我覺得運動過后,仍然會恢復原狀,不會影響繼續(xù)升學,可事實遠沒有我想的那么簡單。
1968年六月份,學校號召復課鬧革命,并進駐了工宣隊和軍宣隊(就是為了更好的貫徹黨中央的指示精神,從地方工廠和部隊派來的管理人員)。當時是三屆中高畢業(yè)生,滯留在城里,無所事事,為解決這一嚴重問題,毛主席授意《人民日報》發(fā)表了題為《我們也有兩只手,不再城里》的文章。其中引用了毛主席關于“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指示精神,舉國上下一片歡騰,紅衛(wèi)兵小將還沉侵在毛主席接見的幸福中,聽毛主席的話,捍衛(wèi)無產(chǎn)階級路線,這是我們義不容辭的歷史使命。
1968年10月25日,是我終生難忘的日子。那一天,我穿著軍大衣,胸帶大紅花,在市領導和春城人們的歡送下,我們奔赴了第二故鄉(xiāng):吉林省梨樹縣梨樹公社夏家堡大隊第八小隊。開始了我們又一個名稱:知識青年的生活。
正像有一首歌唱的那樣:我們這一輩,和共和國同年歲。有父母老小,有兄弟姐妹。我們這一輩,和共和國同年歲。上山練過腿,下山練過背。學會了忍耐,理解了后悔。酸甜苦辣的酒,不知喝了多少杯。我們這一輩,和共和國同年歲。熬盡了苦心,交足了學費。對父母有過,對兒女有愧。我們這一輩,真正嘗到了做人的滋味,人生無悔!
我們集體戶是由十一名男生,五名女生組成。和千千萬萬知青一樣,為扎根農村做好了充分準備,下鄉(xiāng)的第二年就蓋了五間大草房,每天和社員一樣,早起晚歸,無論是酷暑炎炎,還是嚴冬飛雪滿天,克服重重困難,奮戰(zhàn)在第一線。向貧下中農學習的同時,我們也是一支充滿青春活力的生力軍。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瞬息萬變。就在我們鼓足了勁,準備大干一場,為改變農村落后面貌而描繪美好藍圖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打破了我們所有的計劃。知識青年可以返城了。這是個大好的消息,我們可以去實現(xiàn)理想了??墒牵酉聛砻媾R的問題是嚴峻的,同學們來時是同一時間,而今卻要分期分批的抽調,談何容易。即使大隊干部絞盡腦汁,想了個根據(jù)知青表現(xiàn)排號的方法評出回城人員名單,大家還是不能完全理解,產(chǎn)生了許多矛盾。比如:名額少,女生名額更少,從1970年到1974年,我戶正常抽調的男生只有三人進了工廠,一人參了軍,1974年至1978年,其余十二名同學,兩位女生病調,其余的十名同學基本是接班或內招,當然,我也在內招行列。1972年初,我被父親單位內招,當了一名水利戰(zhàn)士,成為了一名女拖拉機手。我失去了升學的機會,我的理想也隨之破滅成了泡影。
四年的農村生活,教會了我如何戰(zhàn)勝困難,也讓我對人生有了更新的認識。一步一個腳印往前走,不抱怨不氣餒。響應號召,晚婚晚育,獨生子女,只要一個好。企業(yè)改制,提前下崗,自謀職業(yè),二次創(chuàng)業(yè)??傊覀冞@一代人,經(jīng)歷了太多的坎坷。
歲月如梭,光陰似箭,轉眼五十年過去了,當年的熱血青年,如今已到古稀之年。盡管我們曾經(jīng)斗地戰(zhàn)天,那全是在昨天。我們不再是國家的棟梁,也不再是社會的中間。我們將退出歷史舞臺,不管我們情愿不情愿,時光之河只能奔流向前。
在人生的道路上,絕非平坦筆直,時而布滿荊棘溝壑,時而出現(xiàn)林蔭大道。既有風調雨順之季,也有天災人禍之時。有光明與黑暗,也有成功與挫折。
改革開放四十年,祖國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我們這代人是幸運的,趕上了這個好時代。人民生活水平逐年提高,多數(shù)已達到小康水平??萍冀逃焖侔l(fā)展,社會事業(yè)全面進步。中國科技也飛速發(fā)展,制造業(yè)正由“中國制造”變?yōu)椤爸袊鴦?chuàng)造?!备母飶某鞘械睫r村,從東部到西部,從經(jīng)濟領域到其他各個領域全面展開,逐步深化。使中國社會發(fā)生全方位的歷史性轉變。人民群眾主人翁意識顯著增強,受教育水平和文明程度明顯提高。
如今我們這一代人,不再為生活而擔憂。年輕時沒有實現(xiàn)的理想,今天實現(xiàn)了。紛紛走進老年大學,學唱歌、跳舞、書法、繪畫、攝影、鋼琴電子琴還有各種樂器等等,數(shù)不勝數(shù)。社區(qū)成立了衛(wèi)生所,定期為老年人免費體檢,解決了部分群眾看病難的問題。還組建了志愿者服務隊,主動上門幫助生活有困難的居民。例如:理發(fā)、修腳、量血壓,還定期請耳鼻喉眼科醫(yī)生來為居民檢查。為了解決居民的休閑娛樂活動問題,社區(qū)經(jīng)常組織各項文體活動和開辦老年大學,為老年人找到了精神寄托,視社區(qū)為家,解決了后顧之憂。
在迎來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之際,我們不僅感慨萬千,不僅深情緬懷為今天的前進,奠下堅實基石的前人,又深感可以告慰前人,今天,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和能力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
七十年走來不易,發(fā)展永無止境,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把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事業(yè)繼續(xù)推向前進,讓我們的祖國更加繁榮昌盛。
讓我們珍惜現(xiàn)在擁有的幸福生活吧!
2019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