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夏日風情”征文】無風吹過的夏天(散文)
酷夏的夜晚,漫步在美麗的軒轅廣場,看到遠處點點閃爍的星光,耳畔傳來林俊杰《被風吹過的夏天》:“還記得昨天那個夏天,微風吹過的一瞬間,似乎吹翻一切,只剩寂寞肯沉淀……”身后吹來陣陣涼風,拂亂了我的發(fā)絲,感受著家鄉(xiāng)清涼爽快的夏夜,我的思緒不禁飄到了多年以前……
那是一個無風的夏天,也是我生命中第一次踏進南方的夏天,在以后的每年夏天我都要從涼快的北方飛到南方,做一只夏飛的“候鳥”。湖南那兒到底是個怎樣的地方?從小在北方的小城長大的我很少出遠門,更別說是遙遠的南方了。對南方的印象,是從那個身穿軍裝、瘦瘦的小伙子身上開始的。
驕傲、自負的我自認為不會遇到真愛,堅定了如果沒有遇到愛的人寧可不嫁的念頭。就在那年冬季,父親的朋友介紹他熟識的朋友的兒子與我見面。聽說他在湖南部隊工作,那么遙不可及的地方,我肯定地認為這輩子與南方不會有瓜葛的。見我們沒動靜,那邊著急了,傳話過來:“工作的事會想辦法轉業(yè)的。”于是在多次失望之后,我?guī)е活w平靜的心完任務似的去和他見面。不料這一見決定了我和他的命運,對他的好感就緣于初次見面時他給我削好皮的蘋果吧,我在心中認定了他就是我的另一半。此后,鴻雁傳書,雖很少見面,但已有了“一日不聊,如隔三秋”的相思。
記得那是他在出差的途中坐在拉軍用物資的火車車廂里,就在那個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向我發(fā)出了求婚的信息,當時的我心里感到好甜蜜,仿佛所有的鮮花向我怒放,所有的蜂蝶圍著我翩翩起舞……
婚后的第一個暑假,我穿著漂亮的紅裙子興奮地坐上飛機,像一只快活而緊張的小鳥飛到了愛人工作、生活的地方。一下飛機,就感受到周圍的熱浪像密不透風的蒸籠,緊緊地把我包圍著。濕熱的氣候,悶得我簡直喘不過氣,南方到底是南方,和北方有著根本的不同。
古丈縣武裝部,這是丈夫來到南方后一直工作的地方。不大的一個院子,中間矗立著一幢四層的辦公樓,右邊是一排家屬樓,左邊是單位的招待所。我們的家位于最后一個單元二樓靠右的一間,它雖很簡陋,但溫馨甜蜜,充滿著愛的味道。每天我將屋子打掃得干干凈凈,東西收拾得井井有條。
第一次來到南方,氣候雖然迥異,但我還算能適應。在家從不用涼席和風扇,到了這兒非用不可。那是二零零六年,我們倆的工資都不高,結婚就花掉了丈夫幾年的積蓄,所以空調那時對我們來說是奢侈品,想都不敢想,丈夫特意為我買來風扇。
多少次清晨從酣睡的夢中醒來,我都會無奈地嘆了口氣,回想家鄉(xiāng)的早晨是最涼快、最愜意的時候,勾起了我對家鄉(xiāng)的思念。
后來我們想了個辦法,臥室有些狹小悶熱,客廳較寬敞涼快,干脆將涼席鋪在客廳打地鋪。試了試,這個辦法效果不錯,睡在涼涼的地板上雖然硬但溫度降了不少,我的睡眠質量提高了。
我沒來時丈夫在單位的食堂吃,北方人的骨子里始終是北方人,米飯早已將他折磨得苦不堪言,到了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再吃米飯的。我的到來,無疑給他一個驚喜,因為我會做面條。
丈夫四處張羅拿回來一個切菜板、一把菜刀、幾個碗和盤子,我從超市買來鹽醋調料、筷子鏟子等用品,熱心的張姨從她家拿了桶茶油,一個像模像樣的廚房誕生了。
生活中的一切困難似乎克服了,日子在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著,很少出門遠離父母的我思鄉(xiāng)之情越來越迫切。呆在這個四周全是高山、林木茂密、熱不透風、閉塞的小縣城,丈夫上班剩我一個人在家,鄰居少朋友少,出去街上都是陌生人,耳里都是聽不習慣的鄉(xiāng)音。孤獨向我襲來,內心對家鄉(xiāng)的渴望日益強烈,終于像古丈火熱的太陽一樣爆發(fā)了。
一天我實在忍不住了,向丈夫訴說著心中的苦悶。等他靜靜地聽完,一向沉默的他說出了讓我驚異、傷感的話:“你回家了,留下我一個人在這里,哪有心情工作?你就忍心扔下我?我一個人這么多年容易嗎?”
那天空氣格外沉悶、寂靜,他雖然沒有流淚,但我聽見他的心在哭泣。我懂得了他的艱辛,當初選擇來南方是他的理想。我心里下定了決心:“以后不會再說要離開他,再熱再累我也會陪伴在他的身邊!”我們一起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悶熱的夏天,汗珠不知流了多少,西瓜不知吃了多少,涼席不知擦了多少遍。我堅信,只要我們在一起,生活中永遠都會有甜蜜!
后來的后來,我再到南方用上了空調,告別了難熬的炎熱。
現在丈夫終于轉業(yè)了,不過婚前的一句承諾直到婚后十二年才實現。懷念那一個個無風吹過的夏天,樹上的蟬在唱著:“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