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紅塵】尋夢龍虎山( 散文)
座落在鷹潭市東南十八公里處的龍虎山,是聞名遐邇的中國本土宗教——道教發(fā)祥地。身居余江縣的我,對源遠流長的道教文化卻知之甚微。為了生活,為了完成一個普通人心中并非遙不可及的愿望,為了實現(xiàn)自己定下的能充分體現(xiàn)自己人生價值的夢想,我像一個永不停歇的陀螺,旋轉在人生的路途中,無暇親臨神奇的龍虎山,接受博大精深的道教文化洗禮。
一次頗為隆重的老同學聚會,讓我有機緣和龍虎山零距離接觸,有幸觀賞由著名主持人楊瀾及其團隊歷時兩年精心打造的《尋夢龍虎山》大型行進式多媒體山水實景演出。
十月中旬,秋雨綿綿,潤物無聲,給龍虎山風景區(qū)更加增添幾分神秘、莊重。
我們穿著劇團工作人員發(fā)給的簡單雨衣,如一行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不,更像一群古代朝圣的官員,虔誠地等候在演出入口處的場地上。
清雅舒緩、古典氣息濃厚的音樂輕輕撥動著我們的心弦,營造一種溫暖而莊重的氣氛。音樂聲停歇,前面那座鐫刻著“尋夢龍虎山”字樣的山體瞬間明亮起來,能看見樹木蔥蘢,溝壑蜿蜒,一位手執(zhí)拂塵的白發(fā)童顏道長乘白鶴飄然而至,口中念念有辭,聲如洪鐘,抑揚頓挫,極具感染力。大概這“仙人”正是張?zhí)鞄?,感覺凡人愚鈍,前來顯身說法,布道傳教來的吧。我拭了拭眼睛,意欲看清那半山腰上的道長是真人扮演還是3D投影,可是我的努力是徒勞的。只見他拂塵一揮,先前看到的黝黑山體訇然斷裂,徐徐向兩旁收縮,眼前豁然開朗,一個神秘的仙境在向我們召喚。
差點被忽悠了嘛!我搖搖頭,隨著人流來到山門前,用手試探性地撫摸著那堅硬得形如山狀的實體大門,忍不住嘖嘖稱奇,高科技的力量大概也讓仙人們望洋興嘆吧。
走過山門——“時光之門”,穿過布滿無數(shù)燦若星辰彩燈的路徑,眼前七色云霧繚繞升騰,讓人頓生如夢似幻的感覺。我伸手向濃霧抓去,欲擷來彩云一朵,踩在腳下,然后拋去碌碌紅塵,向心馳神往的仙境處飄去。我的想法是多余的,因為在路兩旁早已依次排列著身穿彩燈衣,冰肌玉骨的“仙女”,正擺著形態(tài)迥異,姿態(tài)優(yōu)美的造型,微笑著迎接前來尋覓仙蹤的觀眾。我心里笑道,既然修煉不出騰云駕霧的本事,那就徒步登天吧,只要心有所向,又何懼通往仙境之路遙遠且坎坷。
“如果能娶到這樣的仙女回家,就是做牛做馬也值!”旁邊有位小伙感慨道。話音剛落,另一個小青年情不自禁地伸出咸豬手來,撫摸仙女的玉臂,似乎要牽回家去,做一生一世相伴相隨的伴侶??墒?,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大聲喝斥,驚跑了小青年貪婪的欲望。小青年輕嘆一聲,自我解嘲地撇撇嘴走開了。才走幾步,又踅回仙女身旁,讓同伴給他們合影留念,也許他要把仙女的靚影好好珍藏,讓她成為永遠的夢中情人吧。仙女自始至終含著笑,那種超凡脫俗、不卑不亢的神情和寬容大度的胸懷,令人油然而生敬意。我想,縱然是神仙,又何嘗不明了塵世間的人們,那駐存在心間無法摒除的七情六欲呢?正因為人類情感的存在,有別于其它生命體,人生因此而豐滿甚至神奇!
前面那璀璨奪目的“生命之樹”上,數(shù)個可以開合的圓球形透明物體中,雜技演員們以柔若無骨、剛毅堅韌的軀體,時而劈開雙腿,時而蜷曲成團……演繹著生命的誕生與輪回,美妙和喜悅,讓觀眾拍手叫絕。
與生命樹隔路相望的蓮花池及長廊式“仙人閣”上,穿著粉色漢服襦裙的仙女們在攝人心魄的琴笛伴奏下翩翩起舞,曼妙的舞姿隨著音律的節(jié)奏劃出一道道撩人心弦的柔美弧線。我屏氣凝神地觀賞著,只怕自己呼出一口氣,就會將樓閣頂端體態(tài)輕盈的仙女驚落下來。轉念一想,她們是天界神仙,可以盡情飛翔,即便萬丈深淵又奈她何!
懷揣著對生命的尊重,對神仙的敬仰,在路旁一個道士的指引下,我們興步來到古越民俗村。但見古色古香、簡約別致的木質樓閣上,身穿漢服的女孩攙著老婆婆,倚著木柵欄,一邊嘮著家常,一邊翹首望遠,似乎在欣賞雨中美景,又似乎在贊嘆田野里風調雨順的好收成,臉上掛著滿滿的笑意;院子里,一個婦人正在編織魚網,偶爾抬起頭,望望旁邊一雙無憂無慮玩耍的兒女和腳蹬草履在菜園子里鋤草的丈夫,幸福在她的臉上蕩漾;另一戶人家正在操辦喜事,幾個男人正圍著石臼制作糍粑果,一人手擎木錘向石臼砸一次,另一人連忙將糍粑翻動一次,配合非常默契……看著這幅返樸歸真的古越小山村的風俗畫卷,感受著那份恬靜、淳樸、和諧、美滿的生活氛圍,讓我不禁想起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人們?yōu)榱俗分鸶毁F名利,花去了多少肉體和精神上的高昂代價,成功者得意忘形,只覺高處不勝寒;失敗者失魂落魄,仿佛世界末日將至。像古越村這種人與人、人與自然和睦相處的生活方式,又何嘗不是值得我們推崇的人生境界呢?倘若古越村人在天有靈、得道成仙的話,瞅著這群肩負著太多欲望的現(xiàn)代人,披著一身風塵來龍虎山尋夢,將會發(fā)出怎么樣的感慨呢?
我癡癡地想著,竟然踩著一位同學的腳跟。不知不覺,我隨著人群來到瀘溪河畔。
我們對號入座在坦如平地的游船上坐好。細雨籠罩的河畔山野,七彩燈光在河兩岸的山峰中閃爍,恰似滿天星辰,此起彼伏,變化莫測。在河對岸的兩峰之間,有一座流光溢彩的天橋,在夜幕烘托下,格外奪目耀眼,令人心馳神往。我相信那是登天成仙之橋,可是,要跨過這座天橋,不知還要修煉幾生幾世,方能修成正果。
墨黑的瀘溪河在燈光的點綴下閃著靈動的波光;解說員磁性的聲音在空曠的山水之間回蕩。
突然,從對岸射來幾支巨大的光柱,像無數(shù)個旋轉的光圈拼成的立體感極強的光筒。它不停地變換著色彩,橫亙在瀘溪河上空,氣勢恢宏。
“哦!這就是時光隧道!”同學中不知是誰吆喝一聲。
我心里一怔,如果能爬進這個光筒,穿越悠悠歲月,一定先拜會道教創(chuàng)始人張道陵,再與李太白把盞對飲,然后趁醉攬一回秦時明月,闖一遭漢時關塞……
也許是精誠所至吧,對面龐大的天然崖壁上,果然出現(xiàn)張?zhí)鞄熓謭?zhí)拂塵,吞云吐霧的形像。我剎那間以為出現(xiàn)幻覺,但很快明白是河這邊數(shù)字3D投影的結果。這時,又見天然大屏幕上出現(xiàn)一個旋動的煉丹爐,八卦陰陽在爐內飛速旋轉,百鳥繞爐翩翩飛翔,大概給爐內仙丹注入仙氣吧。一股股來自萬物的精氣在張?zhí)鞄煙o量的法力下,頻頻流進爐內。仙丹終于煉成了,只聽一聲天崩地裂般的響聲,一條銀色的巨龍盤旋而出,一只金色的老虎仰天長嘯;鳥兒歡快起舞,花兒競相開放,草木蓬勃生長……我不了解道教文化的精髓所在,也不明白張?zhí)鞄熅厶斓刂A煉就的神丹是否真的能讓人返老還童,更不明白如此高超的煉丹技術怎么沒有流傳下來,讓孜孜不倦追求健康長壽秘訣的現(xiàn)代人也享受其煉丹成果。但是,張?zhí)鞄熞云洳┐蟮男貞?,放棄高官厚祿,隱居山野,含辛茹苦煉就神丹為人治病,降妖伏魔,為道教文化的傳播做出了杰出貢獻,難怪可以成仙,被世人祀奉至今。
就在一種仰慕得道成仙的情懷在我胸中升騰的時候,有道士河上泛舟。在河對岸,無數(shù)股色彩絢麗的水花噴涌而出,如鞭似鏈,洋洋灑灑,舞出了一畔纏綿柔情,更舞出了一江波濤滾滾、云霧翻騰。道士乘風破浪,毫不畏懼,一路向前,尋找他心中的道。水的柔和與堅韌在這里發(fā)揮到極致,難怪乎道教始祖老子發(fā)出“上善若水″的感嘆。
當一艘燈火通明的小油艇駛近時,我們乘坐的游船徐徐啟動,水上飄游正式開始了。
環(huán)繞在游船上的音響播放著王菲演唱的歌曲《如夢》
如夢重見自己的當年
如夢不期而遇心底的留戀
如夢聽到那遠方的呼喚
如夢我插翅飛上無盡的藍天
……
歌聲在山水之間回旋飄蕩,空靈而纏綿,如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揪著我們的心房,隨之走進一個緲縹世界——一個尋覓、祈盼了千百年的夢境。夢里山青水秀,鳥語花香,快樂逍遙,長生不老……
此時此刻,我恍恍惚惚覺得,自己正徜徉于這樣一個夢境,迷失在這人與大自然共同筑建的仙境處。
從瀘溪河兩岸,緩鍰升起兩股彩色的水花,如兩條蛟龍在我們的正前方匯合,構成了一道巧奪天工,惟妙惟肖,極為壯觀的“彩虹橋”。橋上細雨霏霏,橋下水霧綿綿,整個彩虹橋在雨霧中浮動,猶如可遇不可求的海市蜃樓,給我們的夢境增添了濃濃的一筆。我想,這彩虹橋只有神仙才能自由通行,我們凡人又如何企及呢?難怪冰雪聰明的張道陵天師為了成仙,放棄塵世的欲望,來龍虎山修行煉丹。從古至今,又有多少修道之士歸隱深山老林,餐風露宿,以山水為伴,以日月為友,為了實現(xiàn)飛天成仙的夢想執(zhí)著追求呢?
游船穿過彩虹橋,果然看見河畔山林處,數(shù)個仙女在半空中遨游,忽隱忽現(xiàn),瀟瀟灑灑,飄飄悠悠,其姿態(tài)萬千,真是讓人目不暇接,也讓人心悸不已,噓聲連連。原來,這是雜技演員在大型翹翹板上表演的“飛天”節(jié)目。
稍后,清脆悅耳的笛子獨奏掠過河面,與迷人的彩燈一起,牽引幾葉扁舟,舟上身穿霓裳羽衣的仙女們手擎一柄花傘,翩若驚鴻,婉若游龍,舞出一段詩情畫意,舞出山野螢火點點,在瀘溪河與彩燈交相輝映下,讓人眼花繚亂,更讓人忘卻塵世的紛紛擾擾,欲乘舟而去,去那夢中的仙境暢游。
接下的節(jié)目以道教文化的“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為主題展開,精彩紛呈;最后在太極道場上,張?zhí)鞄熓謭?zhí)拂塵騰空而下,向蕓蕓眾生傳道的情景,更是震撼人心。
游船時不時地調整方向,讓我們更真切地觀賞設置在丹山碧水間每個方位的演出,盡情享受在光影的點綴烘托、音響的渲染造勢下,那奇山異水以及神秘的道教文化給我們帶來的立體感觀享受。
游船在瀘溪河上緩緩行駛,細雨打濕了人們的臉頰甚至衣褲,卻絲毫不能減弱人們尋夢之旅逍遙游的那份勃勃興致。在高山流水般清亮激越的旋律陪伴和如螢似星的彩燈歡送之下,游船載著戀戀不舍,依然沉浸在夢幻中的觀眾,徐徐穿過“人間之橋”,在“仙人城”靠岸。正如指路眾道士臨別時所贈言:“生之逍遙,萬物同歡;心之逍遙,喜樂平安;山水逍遙,志存高遠;天地逍遙,皆大自然。諸位‘神仙’,剛才您走過的路就是尋道之路?!?br />
棄舟登岸,跨過“人間之橋”,我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心里不停地慨嘆,如果生命能夠三世輪回,如果修煉能夠成仙,我愿生生世世,無數(shù)世不斷地修煉!其實,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們每個人何嘗不是行走在尋夢、修煉的路途中?!版隙鹨惶枴笔最w繞月衛(wèi)星發(fā)射成功,實現(xiàn)了中華民族數(shù)千年的“飛天”夢想。這是全中國人民共同“修煉”的結果。瑰麗的“中國夢”是中華民族最實際、最激動人心的夢想,它雖然還遙遠,但我們正努力著一步步靠近。
“花才子,還在做夢吧?可別走丟了喲。”有同學在暗笑。
有什么辦法呢?我那一縷魂魄,依然在丹山碧水間徘徊,不愿離去。歲月悠悠,塵緣漫漫,唯留下一份思念,緊緊系在龍虎山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