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祝福丁香】聽雨,豈只一傘語(散文)
也許,是應(yīng)了某個千古不變的律條,就有了梅雨,就有了梅和雨牽扯不斷的關(guān)系。每當?shù)搅诉@樣的時節(jié),這樣的萬般蔥籠的清夏,在濃情的江南,我現(xiàn)居的杭城,在遠方的家鄉(xiāng),富庶的荊楚大地,還有南方很多地方,就像是算好日子的,梅子熟了,雨季也就到了。
雨季,梅雨,來時無聲,去時悄然。而初梅的雨,也許,就是一場被風聲淹沒的夜雨,不會,也不可能讓你太在意。有的時候,十分的期待,很可能就是一次遺憾的錯過,極像瞌睡的孩童,總是提醒自己別睡著,可不知不覺中,還是被帶進了酣然的夢鄉(xiāng)里。多想守候,一季自始至終的梅雨,也許,期待是一種狀態(tài),會讓你沉浸于某種意境里,是牽延的隔世宿緣,還是飄然的撲朔迷離?
雨季,梅雨,是意傾江河的私語。不然,心內(nèi)緣何就多了些懷舊與悵然。一襲暮雨,一抹清涼,總會讓人憶起,那些定格娉婷心儀的陳年過往。某些被風干了的往事,也許,就會在這豐盈的領(lǐng)地返青,某些不可撿拾的擦肩而過,也許,就會在夢的維度被重新梳篦。雨季,梅雨,是悠婉纏綿的潛臺詞,抑或游子切盼的歸期,抑或戀人夙諾的懣怨。
雨季,梅雨,是抖落情絲的風景。那些綠樹茂林,那些柳暗花明,還有,時不時掠過的風吹草低,就會在極具靈性的雨幕下,展現(xiàn)生命的姿色和韻律,那是與晴日里,有著不一樣的清新的概括。雨季,梅雨,是風與景的交融,是情和緣的淑配。倘若,雨季的風景,是感動的誘源,那么,定然的遇見,就是對細膩情度的回應(yīng)。
雨季,梅雨,是感召歲月的詩韻。總在想,要是有一種狀態(tài)該多好,是一個人靜默的雨天,安然的只有雨聲,空靈的只有牽念。那一刻,我想,我會莊敬于頭頂?shù)妮p挪的密云,揣測你的天空的晴好,還有一些懷遠的心情,如果可以,我會把久釀的純?nèi)?,塞進不想遺失的往昔,只愿,時間的長河清澈明凈,久遠的距離別再忘記。
雨季,梅雨,是聲情并茂的演繹。梔子花的清香,夾竹桃的妖嬈,還有,蔥郁的叢林,細雨交織的絮語,恰似回歸故遠的童謠。也許,是因了哪陣風的緣故,卻讓心田沁然久遠的氣息。那些綴著青苔的窄院小巷,那些透著陳舊的低矮陋舍,是我兒時的小鎮(zhèn),此生的忘不了,房前屋后的空地,是誰家種上的月季,含淚的嬌柔,清馨的嫩紅,總該是腦海里淡不去的縈繞。
假如,在雨季的某個閑暇的早晨,到了一個僻遠的小鎮(zhèn),一個古雅的老房子里,老房子是有天井的那種,青磚黛瓦,冥暗幽深,一應(yīng)可是古舊的意味。就想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天井的竹椅上,看從天井隨意飄落下來的飛雨,聽檐口斷斷續(xù)續(xù)的雨聲。在這樣的時刻,只讓內(nèi)心,變得足夠的空虛,然后,不斷地填充漫著情愫的點滴。用一種惟獨的寧靜,尋索盤踞在久遠的回憶,整理散落在感應(yīng)里的惦記,且任由心雨浸染,而后隨風飄去。
假如,在雨季的某個輕風細雨的黃昏,在獨自偶居的陋室,薄酒小酌微醺,茶香縈繞書卷,就著雨的滴答,開啟一段深遠的舊曲,讓隱隱的陳香與窗外的雨霧,構(gòu)成某種默契,且把思緒繾綣于雨的窗前,讓風蝕的流年在時間的彎道上稍作停歇。或是,回了杭城,用一整天的時間,沉湎于自家的陽臺,讓愛犬陪著我欣賞,屬于我們的雨天,我們一起靜然,一起發(fā)呆,那也應(yīng)該是,一份隔類的安詳與恬靜,那樣的情形,也一定是充滿了淡淡的禪意。
有雨的風景,全然是濕透了的蔥郁,一場雨的呈現(xiàn),就是一幅靈動的藝術(shù)品,那揮灑在風中的斜雨,仿佛繡女的針法,抑或素描的線條,抑或水彩的浸痕。多想成為一只閑云野鶴,游走于雨的鄉(xiāng)村斷垣,老樹的滄桑,阡陌的朦朧,定是澍雨揮灑的蘊意,雨中的深山古剎,黃墻的莊重,佛殿的肅穆,更有煙云梵音輕浮的詠誦。
今年的雨季,我著實去了一些地方,只為尋求那份雨的完整與真實。太湖的狂風暴雨的磅礴氣勢,以及洶涌澎湃的泱漭恢弘,是觸及心底的撼動。西湖的細雨如絲的優(yōu)雅柔情,以及微浪蕩舟的秀美韻味,是描摹清麗的雋爽。而更多的時候,我會在雨后的傍晚,漫步錢塘江畔,只想記下,那一江被雨霧嫣潤的潮漲。
雨的天空的灰黲,映襯著視野的純濃,眼前的花草樹木,仿佛天浴受洗的少女,她們抖擻著動人的英姿,更有著動情的意蘊。雨中巷子,還有巷子里的那些老房子,還有老房子的那些斑駁的老墻,還有穿透巷子的那些石板路,都是晴日里無可采擷的暇景。你曾說過,想看南方的雨,是可以稱之為梅雨的雨,我想,如果可以,我會把江南有雨的巷口留給你。
我在乎,聽雨的感受,那些淅淅瀝瀝的雨聲,恰似輕柔的音曲。那是訴說,是抹不去的心靈與命運的內(nèi)涵。那是釋懷,是走不出的激動與傷感的循環(huán)。那樣的雨聲,會讓你翻新,遙遠陳舊的記憶,抑或,帶你尋求專屬揪心的痛點。雨聲如音曲,那樣的音曲,會讓你停留在清晰的久遠,喚你探訪少小青澀的難堪。那樣的音曲,也是等待,是匆匆走失的時間,是抖落在三生石上的明暗交界線
天地,孕育變幻的季節(jié),雨季,揉碎晴好的天氣,遇見,是故事的經(jīng)典語句,情緣,是內(nèi)心柔弱的私秘。有些情緣即便草草收場,卻能讓你刻骨銘心,有些遇見可能匆匆別去,卻會讓你的意亂情迷。佛說:“萬發(fā)緣生,皆系緣分!偶然的相遇,驀然回首,注定了彼此的一生,只為了眼光交會的剎那?!笔堑?,情緣有如三生石上的斑紋,遇見更是輪回路上的轍印,有如梅和雨的溫情柔意。
可曾遇見流失的歲月,可曾遇見走丟的心情,可曾遇見不再回頭的背影。在雨季里,就想,倚著一種廣博,遇見一個個感心徹骨的瞬息,也想,在雨季的某時某刻,讓心靈感知忽略時空的秦風漢雨,慢慢的,把暫且停歇的親歷,變成值得追憶的往昔,一如早前說過的話,那是只能意會而無以言傳的,可以珍藏的情意。
梅雨是一線風景,更是一頁故事,就想埋下夢的伏筆,只等著,在下一站的邂逅里,與動容的時空渾然呼應(yīng)。做個倦鳥入林,停下翅膀,等待著一個恰好的雨季,聽雨,更聽那情懷滿滿的,一傘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