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端午來臨話屈原(隨筆)
兩千多年前,在荊楚大地的上空,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回響著: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這是戰(zhàn)國時期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楚國的三閭大夫屈原寫在《離騷》里的、流傳千古的名句,也是詩人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理想堅定,即使道路漫長、前途渺茫,依然初心不改、寧死不屈精神和人格的體現(xiàn)。
屈原生于戰(zhàn)國時期,是中國第一位愛國主義詩人,中國浪漫主義文學的奠基人。他開創(chuàng)了楚辭也叫離騷體,由此,中國詩歌由集體吟唱進入到個人創(chuàng)作的新階段,他所獨創(chuàng)的《楚辭》又名騷體,與《詩經(jīng)》并成為“風騷”,對后人的詩歌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也因此他被后人敬稱為“詩魂”。
同時,屈原也是一位政治家。他出生年代正值周王朝走向沒落、各諸侯國群雄逐鹿的時期。當屈原滿懷抱負,以青年才俊身份步入政壇之際,七國爭雄已成為三足鼎立,其中燕韓趙魏四家已經(jīng)衰落,實力強大列為三甲的是秦國、齊國和楚國,這三國之中,秦國軍事實力最強,齊國文化最盛,楚國面積最大、人口眾多。三個國家都有獨霸天下、統(tǒng)一全國的實力和野心。面對這樣一種局面,作為朝廷重臣的屈原,力推自己的“美政”政治改革主張,即對內(nèi)舉賢任能,修明法度,對外聯(lián)齊抗秦。依當時天下大勢來看,這不失為一個保護和強大楚國的上上之策,只可惜他的“美政”遭到了以王子子蘭為首的貴族們的強烈反對,畢竟子蘭地位特殊,近水樓臺,在他不斷向楚懷王進獻讒言毀謗的情形下,本來就不甚圣明的楚懷王終于動搖了對屈原的信任,并最終將屈原逐出朝廷,流放沅湘。
后來的結果是,楚國放棄了聯(lián)齊抗秦的方略,轉而走向和虎狼之師秦國和好之路,并輕信秦國對楚懷王的會盟邀請,讓楚懷王步入秦國設計的鴻門宴,被秦國扣押并最終客死異鄉(xiāng)。楚懷王被囚后,公元前278年,精銳強大的秦國軍隊在著名的軍事家大良造白起的率領下,以銳不可擋之勢攻破楚國首都郢都,楚懷王的繼任者頃襄王攜妻帶妃,倉皇出逃,最后遷都于陳(今天的河南淮陽),楚國從此走向衰落。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導夫先路。”雖然楚國的政治形勢讓詩人屈原感到失望,但他依然不改自己的愛國之情,仍然想為振興國家盡心盡力,可是,當聽到郢都被秦軍攻破的消息,正在流放途中的屈原悲憤交加,他感覺到,自己深愛的“美人”楚國已經(jīng)名存實亡,自己的振興和強大楚國的政治理想也已破滅,萬念俱灰的他懷抱巨石,怒投汨羅江,以身殉國。
兩千多年前,屈原這縱身一躍,成就了中華民族一個傳統(tǒng)節(jié)日,屈原死后,江上的漁夫和附近的百姓紛紛前來打撈尸體,大家還往江水里投放粽子和雞蛋,用以喂飽魚蝦,使他們不去傷害屈原的身體;同時還把雄黃酒倒入江里,麻醉水中蛟龍和水怪,用以保護屈原,于是,以紀念愛國詩人屈原為主題的端午節(jié)就誕生了,并隨之而產(chǎn)生了許多民間習俗而流傳下來。今天,人們依然會在這一天吃粽子、賽龍舟、喝雄黃酒,在屋檐下插艾草,掛彩色紫葫蘆,在孩子們身上系彩絲帶、掛香包……比起其他傳統(tǒng)節(jié)日,因紀念投江而死的屈原而誕生的端午節(jié)更突出的是文化意義。唐代詩僧文秀有《端午》詩為證:“節(jié)分端午自誰言,萬古傳聞為屈原??靶Τ彰烀欤荒芟吹弥背荚?。”可見,端午節(jié)與三閭大夫屈原密切相關。
據(jù)傳,在兩千多年前的楚國,端午節(jié)原本是一個傳統(tǒng)節(jié)日,只是因為屈原在端午節(jié)這一天的縱身一跳,紀念屈原的意義取代了原有的傳統(tǒng)意義。在先秦時代,人們普遍認為五月是個毒月,五日是惡日,甚至在《呂氏春秋》中《仲夏記》一章里規(guī)定人們在五月要禁欲、戒齋,并且要“此日蓄藥,以蠲除毒氣”。依據(jù)流傳到今天的插艾草、掛紙葫蘆、系絲帶、掛香包來推斷,端午節(jié)除了紀念屈原,還有著驅(qū)瘟辟邪之意,想必這一點大概就是端午節(jié)的原始意義之所在。
屈原之前的中國,基本上沒有詩人和文人,詩歌大都是人們口頭吟唱,口口相傳而已,就是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jīng)》也是朝廷禮官搜集流傳于民間的歌謠整理而成。自屈原寫《離騷》創(chuàng)楚辭體,開創(chuàng)了文人寫詩之先河,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位詩人、文學家就誕生了??梢娗谥袊膶W史上是無人能企及的。
比起文學成就,屈原在仕途上可以說是一個失敗者,他自幼嗜書如命,飽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懷揣振興和強大楚國的政治理想,并為此而孜孜不倦的追求,雖九死而不悔。只可惜生不逢時,上邊是一個并不圣明的懷王,身邊又是一群蠅營狗茍的小人,再加上秦相張儀不斷地游說楚王,動搖了楚王對屈原的信任,離間了了齊楚聯(lián)盟,最終導致屈原被逐出朝廷,流放沅湘,楚國也從此走向沒落。
這個時期,面對天下三足鼎立,特別是秦楚兩強爭霸之勢,其他弱小諸侯國為了保全自己,今天做秦國的附庸,明天投進楚國的懷抱也是常有的事,朝秦暮楚這個成語也就由此產(chǎn)生。同時,天下名士為了尋找明主,讓自己的才能得以施展,不斷跳槽也是常態(tài),并不被人恥笑??墒乔瓍s始終不改初心,即使遭遇挫折也依然如故,一心為了振興和強大楚國而鍥而不舍的追求。然而,當他再流放途中聽到了郢都陷落,楚先王陵墓被焚毀,猶如五雷轟頂,絕望至極,于是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懷著萬分悲傷和絕望的心情,他寫下了“皇天不純命兮,何百姓之震愆。去故鄉(xiāng)而就遠兮,遵江夏而流亡……鳥飛反故鄉(xiāng)兮,狐死必首丘?!比缓螅瓚阎z憾、悲傷和絕望,于公元前772年五月端午,奮身一躍,投進汨羅江,結束了自己66歲的生命。這一跳宣告了他政治理想和仕途的失敗,同時卻成就了屈原熱愛楚國、不改初心的完整而偉大的人格。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鳥飛反故鄉(xiāng)兮,狐死必首丘”。今天,當端午節(jié)來臨之際,我們在紀念屈原的同時,一定要學習他熱愛祖國堅貞不渝的精神,學習他為了初心,不懼道路漫長,不怕前路坎坷,孜孜不倦追求的頑強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