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光】是殺雞儆猴,還是殺猴儆雞(隨筆)
大家對于“殺雞儆猴”一定不會陌生,從字眼上看,它說的是殺只雞給猴子看,但它比喻的其實是,利用懲罰某個個體的辦法來警告別的人。在職場上,這種做法也不在少數(shù)。所以,很多職場上的人都想讓自己當(dāng)猴,但有的時候,領(lǐng)導(dǎo)卻會反其道而行,甚至有的時候,殺猴儆雞的效果更突出。
在春秋末期,齊國有一個人叫田穣苴,后來人們都叫他司馬穣苴,他本該是田氏家族里老老實實打醬油的命。可偏偏生在了一個戰(zhàn)亂紛飛的年代。國與國之間經(jīng)常會產(chǎn)生一些摩擦,或許為了領(lǐng)土,或許為了百姓,任何資源都是國家賴以為生的資本。
當(dāng)時齊國的大王是齊景公,算是個有點能耐的人,但有的時候也難免要受欺負。據(jù)說有一回,晉國出兵來攻打齊國,齊國便出兵反抗。沒多久燕國也過來侵犯齊國了,齊國又帶兵打去。齊國的決策是多么的雷厲風(fēng)行,但他們輸?shù)囊彩抢讌栵L(fēng)行,這也讓司馬穣苴有了出場的機會。國家的兩邊都燃起了戰(zhàn)火,齊景公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
齊景公位于山東,講話比較直:“晉國、燕國,你們兩個合伙欺負我,一個屁股掰兩半,那也不能兜著了啊?不要欺人太甚?!边@時,齊國丞相晏嬰過來了,他說:“大王您這是怎么了?為何在此愁眉不展呢?“
“晏丞相,你又不是不知道,晉國、燕國過來打咱們來了,咱們大齊國眼看就要完啦。”
“大王您稍安勿躁,這都不叫事兒。我有一個人選能幫助咱們渡過難關(guān),他是田家的子弟,姓田,名穣苴,文武雙全?!饼R景公一聽非常高興,立馬召見了司馬穣苴,和他一起商討軍國大事。聊了沒多久,齊景公就覺得田穣苴的確靠譜,二話不說,打算任命司馬穣苴當(dāng)將軍,讓他率兵去抵抗燕國和晉國的軍隊。這個決定對司馬穣苴來說,就意味著生活從此和打醬油告別了。按理說,這樣的事兒放誰身上肯定都是立馬答應(yīng)并俯身做抱大腿狀??烧l知道,司馬穣苴卻沒有立馬答應(yīng),他跟齊景公說了一段話,被記錄在《史記》當(dāng)中:“臣素卑賤,君擢之閭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微權(quán)輕,愿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jiān)軍,乃可?!?br />
司馬穣苴說,自己的地位一向是卑微的,君王一下子把他從平民中提拔起來,放到大夫之上,士兵們不會服從,百姓也不會信任。如果人的資望輕微,權(quán)威就樹立不起來,希望大王能派一位君王寵信、國家尊重的大臣,來做監(jiān)軍。齊景公爽快地答應(yīng)了,于是派了一位很受寵、很有威望的大臣莊賈去做監(jiān)軍。
此時的齊景公和司馬穣苴都長舒了一口氣,并商量了大概的迎敵時間。隨后,司馬穣苴就去找很有名望的莊賈約定了時間,第二天正午時分約在軍營門口集合。
到了第二天,司馬穣苴率先來到了營門前,命令士兵把計時用的滴壺和木表擺出來。滴壺就是那種在壺里面放上點水來計時的一種裝置,木表就是利用太陽的影子來計時的一種裝置。戰(zhàn)士們都傻了,心想:“這新來的領(lǐng)導(dǎo)挺有意思,別人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可好,新官上任兩塊表。”他們不知道,司馬穣苴這是憋著勁兒等莊賈呢。一幫人就在那站著等,可半天未見人來,這幫人可被坑慘了,個個裝作累成狗的樣子。畢竟,在將領(lǐng)閱兵之前,一定會要求所有士兵在這一天全副武裝,身穿鎧甲,帶上武器。司馬穣苴也不例外。穿上這樣一身厚重的鎧甲,在太陽底下直曬,得多么酸爽。大家伙從內(nèi)到外都濕透了,跟蒸桑拿似的。太陽再把大家的汗蒸發(fā)一下,發(fā)生點物理反應(yīng)。
大家都在那兒等著莊賈,但是莊賈卻一點也不著急,這個人平日里本來就是驕傲自滿的一個人,他覺得這次率領(lǐng)的本就是自己的軍隊,而且自己做的又是監(jiān)軍,所以更不著急了,一下子懶癌拖延綜合征病發(fā)。親朋好友來為他餞行,留他喝酒,他也來者不拒。
眼瞅著時間到了正午,莊賈還是沒有來,這下可把司馬穣苴給氣壞了??粗抉R穣苴焦急的樣子,旁邊不知內(nèi)情的士兵心中充滿了疑問。
“咱將軍從剛才到現(xiàn)在,就讓咱這么一直站著,這是干啥啊?”
“你懂什么?將軍在等人呢。”
“誰呀?”
“好像是莊賈。”
就在此時,司馬穣苴氣得把之前計時用的滴漏和木表全給砸了。
也不管莊賈來不來,帶著人們就進了軍營,巡視營地,整飭部隊,并且宣布了各種規(guī)章號令。等他把工作都部署得差不多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暮時分了。眼見太陽都快下山了,莊賈這才趕到。
司馬穣苴很生氣,就問他:“為什么遲到?”莊賈趕緊解釋:“朋友親戚們給我送行,所以耽擱了?!币宦犨@話,司馬穣苴終于發(fā)飆了,說:“身為將領(lǐng),從接受命令的那一刻起,就應(yīng)當(dāng)忘掉自己的家庭;來到軍隊,宣布號令之后,就應(yīng)該忘掉私人的交情;擂鼓進軍,戰(zhàn)況緊急的時刻,就應(yīng)當(dāng)忘掉自己的生命。如今敵人已經(jīng)侵入國境,國內(nèi)騷亂不安,戰(zhàn)士們身在前線,國君睡不安穩(wěn),全國百姓的生命都維系在你的身上,還談什么送行!軍法官出列!”
“到!”
“遲到的人,軍法如何處置?”
“報!應(yīng)當(dāng)斬首!”這下把莊賈可嚇著了,心想:“我是監(jiān)軍啊,我還沒監(jiān)呢,你這是要把我監(jiān)了啊?!边@一段就記錄在《史記》里面,說:“莊賈懼,使人馳報景公,請救。既往,未及反,於是遂斬莊賈以徇三軍?!鼻f賈被抓之后,連忙暗中派人去給齊景公報信兒,希望能夠保命??蓤笮诺娜藙傋吡瞬痪茫抉R穣苴就把莊賈給斬首了,并且向三軍巡行示眾,全軍將士都震驚了。
過了好長時間,齊景公派的使者才拿著節(jié)符來救莊賈。使者駕著馬車飛奔入軍營,高喊著:“刀下留人!”旁邊的士兵趕緊勸:“我說你別著急了,來晚了,人都涼了?!笔拐吆荏@訝,就問司馬穣苴怎么回事。司馬穣苴就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軍法官出列!”
“到!”
“駕著車馬在軍營里奔馳,軍法如何處置?”
“應(yīng)當(dāng)斬首!”
使者眉頭微鎖,大聲說道:“將軍,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
司馬穣苴說:“國君的使者不能斬首?!庇谑亲詈鬀Q定命人,斬了使者的仆從,砍斷了車上的一根木頭,殺死了左邊拉車的馬,又拿去向三軍巡行示眾了。司馬穣苴可能這時候的表情也舒緩下來了,親切地問候使者。
“您覺得這樣做如何啊?”
“我覺得挺好!特別好!”
“有意見您可以提嘛!”
“將軍開玩笑了?!?br />
總之,司馬穣苴把事情都料理清楚了之后,便讓使者回去向齊景公匯報,而他自己也帶兵正式出發(fā)了。
如此嚴明的軍紀,再也沒有人敢調(diào)皮搗蛋了。殺了一只猴,讓所有的雞都變內(nèi)向了。可是殺猴儆雞也只不過是一種管理的手段而已,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任何輔助手段都必須要有后招,并且還要有真能耐作為支撐,才可以長久。司馬穣苴絕對是聰明人,說到調(diào)動軍隊士氣,他絕對是一把好手。
士兵們安營扎寨,掘井立灶,飲水吃飯,探問疾病,安排醫(yī)藥,司馬穣苴都要親自過問。他還把自己作為將軍專用的物資糧食,全部拿出來款待士兵。自己和士兵一樣平分糧食。接著他把體弱有病的統(tǒng)計出來,整訓(xùn)軍隊,準(zhǔn)備出戰(zhàn)。最后弄得病弱的士兵也都要求一同奔赴戰(zhàn)場,爭先奮勇地為他戰(zhàn)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誰和這樣的軍隊打,都是自找苦吃。于是,晉國的軍隊撤走了,燕國的軍隊也撤走了,最后司馬穣苴帶著軍隊收復(fù)了所有淪陷的領(lǐng)土,凱旋而歸。
后來齊景公就任命田穣苴為齊國的最高軍事長官大司馬,田穣苴就有了司馬穣苴的稱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