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文學劇本】羊得利
1.果園日外
吳三跟趙穎在果園里摘蘋果……
三個陌生人背著大包小包滿頭大汗的走上來,喊著:老鄉(xiāng),打擾一下,兄弟口渴的很,想討口水喝。
吳三停下,看著走上來的是那個陌生人說:來吧,來吧,先吃個蘋果。
陌生人:哎呀,這山路可太難走了。
吳三拎著水走過來,順手在樹上摘了幾個蘋果遞過去,邊倒水邊說:水燙,先晾晾。誰家的親戚,怎么走到我這來了?
陌生人:在這大山里轉暈了,找不到路了。
吳三:給。
說著,把水碗遞給陌生人,陌生人吸溜著喝水,坐在地上說:你這蘋果真甜啊。
吳三:是啊,你們想找誰啊?
陌生人老大看看四周神秘地說:就找個當地人,找你也行啊。
陌生人老二看著吳三說:坐下歇歇吧,這園子多少棵果樹?。?br />
吳三用手一指,說:就這點,二十來棵。
陌生人老大:一年能收入多少???
吳三坐下說:這蘋果可難伺候著哩,花了力氣不算,光農藥肥料就得投入八九百,到頭來能賣兩千多塊錢還要看販夫的臉色。
陌生人老二:那你幫我們個忙唄,多給你點錢。
陌生人老大瞪了一眼老二說:說什么?
老二不好意思地一縮脖。
吳三看看說:我能幫啥忙啊,你們是哪里人,做啥的?
陌生人老大:外地人,來這邊找點東西。哎,這里太難走了,哎呀,累壞了!
吳三:到這荒山荒嶺來,找什么東西?
老二:哎,大哥,讓這位兄弟幫幫咱們唄,他是本地人,地形不比咱們熟悉?咱們都走這么多天了,這么瞎轉悠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陌生人老大尋思著說:不行,還是咱們自己找吧。這事兒不方便讓別人插手,咱們自己找。
吳三笑著說:呵呵,找啥嘛,這么神神道道的?
老二:你這是慶州地界吧?
吳三:是啊,這就是慶州,不過現在不叫慶州了,叫慶城,之前還叫過慶陽。我這里是歸三十里鋪鎮(zhèn)管。
老二一拍大腿說:哎呀,大哥,我說咱們走的不對嗎,你就不聽。
陌生人老大拿出一張圖,仔細看著說:對,就在這一帶,怎么不對?哎,兄弟,這往南是不是有個桃花山?
吳三趴過來看著圖上寫著“藏寶圖”,抬頭驚訝地看著三個人說:你們是在找寶貝啊?有,有桃花山,我知道。
陌生人老大趕緊收起圖說:不是,我們是……
老二看著吳三說:找我們祖上留下來的東西。
吳三:祖上,你祖上也是這里人嗎?
老二:我們的太爺爺在古慶州做過知府,留下點東西,我們現在來找,但是走了幾天了,也沒找對地方。
吳三看著老大說:把圖給我看看,我知道,這一帶我都熟悉。
老二故作吃驚地:你能看懂圖?
吳三自豪的說:我高中畢業(yè),要不是家里窮我至少也能上個大學。
老大尋思一下說:也好,這樣吧,你就別摘蘋果了,帶我們去尋寶,如果找到了,我們就多給你點錢,找不到我也給你付工錢。
吳三:多給能給多少???我們這兒臨工錢可是一天一百二。
老大:放心吧,你這果園一百年也掙不來。
吳三低頭算著說:一年兩千,十年兩萬,一百年二十萬……
突然一抬頭說:行,我?guī)銈內フ遥銈儙讉€大男人說話可要算數的。
老大:哎,這事兒不能對別人說啊,要保密。
吳三:這個我知道,你放心,就是我親爹,我也不告訴他!
2.田頭日外
孫書記跟羊得利坐在田埂上聊著……
孫書記:吳三跟二愣子的事情怎么說了?
羊得利:我給他們說了,吳三不服,還要去鎮(zhèn)上找你呢,讓你給評評理,看看他跟二愣子到底誰困難。
孫書記:這個吳三,他怎么這樣呢,太不像話了!怎么把當貧困戶看成是榮耀了,爭著搶著要當困難戶!
羊得利:還不是因為困難戶有點補助嗎,都是看著這點補助。
孫書記:就那點補助,臉面都不要了?
羊得利:窮嗎,一點補助也是好的啊。
孫書記:你呀,真得管管他們了,不能只靠上面的那點補助啊。前年上面給的扶貧羊呢,養(yǎng)的怎么樣?到現在還有幾只了?
羊得利:上面給的扶貧羊啊,沒幾只了,我家有五只,吳大家有五只,其余的賣的賣,殺的殺,都沒了。
孫書記:你得給他們講講,讓他們明白,貧困是我們自己的事情,黨和國家關心我們,幫助我們脫貧致富,我們自己也要動起來。首先應該改變觀念,丟掉過去那些懶散、愚昧的壞習慣,用自己的雙手和腦袋致富,別總想著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我看啊,現在得給他們來個思想脫貧了。
3.山坡上日外
吳三帶著那幾個陌生人在山坡上轉悠……
陌生人老大看著圖紙說:應該就是這一帶,拿儀器,好好探測一下。
陌生人老二和老三拿出一個探測器,在地上仔細地探測著,老大站在一邊看著,突然,探測器滴滴響了,老三和老二驚喜地喊:就是這,就是這!
老大走過去看看說:挖,就是這!
吳三:我挖。
說著,拿起鐵鍬挖了起來……
4.田頭日外
田埂上,孫書記跟羊得利聊著……
孫書記:你找找他們,經管經管那些二路懶蛋子。哎,那個吳三還打不打麻將了?
羊得利:他老婆看的緊,不敢玩了。
孫書記:他老婆不是咱們慶城人吧,聽口音不像。
羊得利:不是,那狗日的精著呢,老婆是他騙來的,四川人。
孫書記:騙來的,怎么騙來的?
羊得利:那是八十年代呢,吳三在外面打工認識的,就給領回來了。來了一看這情況,說啥要走,鬧了好長時間,最后有了孩子才安心過日子了。
5.吳三家夜內(八十年代)
月朗星稀,秋風颯爽,夜鶯啼鳴,幾個人在吳三家窺房……
屋里傳出……
趙穎:老三,你騙人!沒想到你是在騙我!
吳三:我騙你啥了,我對你說的都是實話呀!
趙穎:你說長途汽車到西峰,11路車走進村,房子寬敞又明亮,曾經杜甫住其中。這哪是那呀?
吳三:咱下火車,坐長途汽車是真吧?
趙穎:可是,從西峰到家咱是走了整整三個小時!
吳三:是呀,我說11路車進了村,咱這兩條腿不就是11呀?你說你去過成都杜甫草堂,那草堂不就和咱這茅草房沒啥兩樣嗎?你這個女人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你就現實一點踏踏實實過日子吧,我這要人品有人品要文化有文化的,哪一點配不上你了……
趙穎又嗚嗚咽咽一陣哭……
趙穎哽咽著說:你還對我說——石鋪路,風掃地,玉盤燈;彎彎枕,杈杈被,竹涼席;你若不吃肉,點心剝了皮……
吳三聲音低沉地說:是呀,咱們這黃土高原,皺褶的窮溝溝,祖祖輩輩住著籬笆院茅草房,清風掃地,明月點燈,炕上能鋪一張竹篾席就相當不錯了。從小我就是枕著自己的胳膊,破衣爛裳白天穿,晚上當被子蓋著長大的,那見過像樣的被窩!要吃肉那是過年才能盼到的事,煮熟了的洋芋剝了皮,就是點心了,哪是騙你呀?可愛的媳婦,只是你想得太美好了,你知道咱是小老百姓,咋能一心向往那帝王將相的腐朽生活呢?別胡思亂想了,快睡吧。
6.田頭日外
田埂上,孫書記看著羊得利笑著說:這個吳三啊,呵呵。行了,我回去了,你好好調查一下,如果養(yǎng)羊行,那咱們就養(yǎng)羊。
羊得利:現在看只有養(yǎng)羊了。剛單干的時候,吳大家分了三只羊,一只母羊,到現在還養(yǎng)著呢。他家就靠這幾只羊,把吳娟供到初中畢業(yè)。要不是吳娟娘生病,日子應該比現在強多了。哎,越窮越怕有病啊,吳娟娘生病十多年,家里收入點錢,都給她買藥了,最后還沒治好。
孫書記:吳大,呵呵,是不是說“兄弟換妻”那個吳大啊?
羊得利:是,就是他。你知道這件事?
孫書記:我聽人說過,但具體是怎么回事不知道。
羊得利:哎,都是窮的。吳家父親去世早,兄弟三個和母親過得清苦。吳二有點憨,長相也丑。吳大跟吳二差一歲,吳三小,比吳二小八歲。吳大腦子活,有點狡猾,那時長相也英俊,十八歲就討上老婆了。他二弟就找不到對象,當哥哥的心理就急,就想出個鬼法子來。他和弟弟分了家把母親和媳婦都分給了弟弟,讓叔嫂“一起過”,而他要另找媳婦。
孫書記:呵呵,吳大還真夠意思啊。
羊得利:吳大可照顧他的弟弟們了,到現在也是啊。
孫書記:那后來吳大又找老婆了?
羊得利:吳大把媳婦讓給弟弟,村鄰們議論紛紛,不過,漸漸地大家也就接受了這一事實。半年后,吳大也就真的又找了個媳婦,新婚之夜他偷梁換柱,讓吳二和新媳婦圓了房,他把原來的媳婦領回了家。村里人不解,他說:“換了!”
孫書記:那現在吳大的老婆是哪一個?。?br />
羊得利:就是他原來的老婆。
孫書記:哎,真的,原因就是太窮了!
羊得利:那時窮是普遍的,窮不窮就算不得找對象的條件,問題是我們村自然條件差,走路難、吃水缺、種糧食收成欠,村里什么都缺,只有光棍漢富裕。
孫書記:現在村里有多少大齡青年娶不上老婆的?
羊得利:哎呀,也不少,多數都出去打工了,只有佳良在家,這不也急得不行,但是不好找啊,沒錢?。?br />
孫書記:哎,都是因為窮,一定要改變!我回去了,你這兩天抓緊走走,把情況調查清楚,如果可以,咱們就養(yǎng)羊!
7.山坡上日外
吳三挖了一人深的坑,站在里面滿口喘著粗氣說:肯定不是這,土層都是老的,沒有埋東西的跡象啊。
吳三說完坐在地上,陌生人老大把吳三拉上來指著儀器說:你們慶陽的石油天然氣都埋在幾千米的地下,人是怎么找到的?就用這,這儀器不會錯的,你休息休息,我來吧。
老大跳進坑里繼續(xù)挖,突然,陌生人從坑里撿起一個東西,夾在腋下說:找到了。
吳三站起來湊上前說:啥呀,我看看。
陌生人老大:不要聲張,快回去,回去再看。
吳三跟著說:啥嘛,給我看清楚了,可不要揣個料姜石當寶貝,空歡喜一場。
陌生人:哎呀,回去,去你家,走走走。
說著,往前走著,吳三跟在后面問:啥東西,給我看看,啊,啥東西……
陌生人老大:誒,這不能看,怎么能在這看呢,趕緊回去,到你家看。走,走,快走……
8.佳良家日內
羊得利坐在佳良家的堂屋里,佳良爹端茶倒水,熱情的讓羊得利有些不自在。
佳良爹看著羊得利客氣地說:你喝茶,喝茶,這茶是去年春節(jié)前,我一個遠方親戚從河南信陽給我捎過來的,叫什么尖兒,您嘗嘗味道怎么樣?
羊得利看了一眼茶杯說:好著哩,好著哩。
佳良爹看王庚喝茶了,又轉身從柜子里掏出一包子杏干,說:這是門口那棵曹杏樹結的,甜著哩,來,吃。
羊得利:呵呵,你到底有什么事,說吧,不要這么客氣。
佳良爹搓著手,嘿嘿笑著說:還真有事要求您。早上我還沒起來,門前樹上的喜鵲就喳喳叫起來了,今個兒您來了,想是佳良的婚緣到了呢!
羊得利:老哥要我做啥,你就直說吧!
佳良爹笑嘻嘻地坐在羊得利對面,說:你們村吳大家被人拐到貴州的那女娃不是回來了嗎?佳良說,他前天在柳河集上見了,還幫她把行李背到到車上呢。那女娃不去云南了。
羊得利也很激動地說:哦,是吳娟回來了?回來好,回來就好!
佳良爹信誓旦旦地說:回來了!佳良遇見了。
羊得利尋思著說:吳娟是個好女娃,還是我的學生哩,可惜只讀到小學畢業(yè)。十六歲那年,看著別人去打工,也偷父母走了,一去整三年杳無音信,后來才有信說是被人騙到商丘,又轉賣到了貴州山里。哎,七八年時間了,能回來就好。
佳良爹:回來好!得利,就麻煩你給咱佳良牽根紅線,你從村學教書到當村干部,大家都信任你。你和吳大好,只有你做這個媒最合適。
佳良爹說得實誠,滿含希望。那雙昏老的眼睛放射著異樣的光芒。
羊得利點著頭說:我早就想幫幫你,要是佳良能娶上媳婦,你們父子倆才像有個家的樣子,那該有多好?。±细?,要是吳娟真的不回貴州了,我一定給佳良做這個媒。你先給我時間,讓我見見吳娟再說。
佳良爹感激地說:行、行行,你覺得咋做好就咋做去。說著拿出二十個雞蛋讓羊得利帶回去吃,羊得利推辭不過就拎在手里走出去。
9.吳三家日內
三個陌生人在吳三家坐這,老大緊緊裹著衣服,吳三站在面前說:拿出來我看看是什么,到家了,拿出來,快拿出來……
老大神秘地從懷里拿出一尊沾滿泥土黃橙橙的“金佛”,吳三驚訝地說:呀,金佛!
剛要伸手去拿,老大就收起來藏在懷里。
吳三:東西找到了,你們是不是該給我點錢啊。
老大尋思著說:給,一定得給!
老二:先吃飯吧,叫你老婆做飯,吃完飯再說。
吳三對外面喊:趙穎,做飯,多弄幾個菜,快點啊!
喊完,轉身看著老大說:你這東西價錢可大了,你也不能燒給我,沒有我你們也找不到,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