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九品】煙雨江南(散文)
江南是唐詩宋詞里最婉約的一闕《長相思》;江南是水墨山水畫中裊裊升起的煙云;江南是歲月靜好里流年時光熬制的一杯紅豆。懷揣一顆對江南煙雨的美好初心,我彳亍在布滿綠痕的青石小巷,期待向晚與一朵蓮的邂逅。你的心如蓮一般素然淡雅,纖塵不染。在我與你凝眸對視間,一段情緣,一縷魂牽。前世我將一滴淚遺落在你的蓮心,今生我來赴那場山盟海誓之約。
西湖——柔情似水的眼眸
江南憶,最憶在杭州。日出江邊那紅似火的花兒點燃我守候一世的執(zhí)著。月光如水,桂子香飄云外,我一路尋覓,只為感染你的氣息。我從南方那座遙遠的城市,千里迢迢,奔赴于你,佇足傾聽你深沉的心跳,此刻我的眼中噙滿淚花。你一湖碧水,恰似西子含情脈脈的眼眸,更是東坡道是無晴卻有晴的繾綣。你明眸善睞,目光瑩瑩中,荷葉翩躚,菡萏妖嬈,迎接風塵仆仆的我。我看盡你滿池蓮荷的風姿綽約,亭亭玉立。一低頭,你嫣然一笑,捧起你的嬌美容顏,冰清玉潔,不惹塵埃。
斜陽余暉,雷峰夕照。那座傳說中將白娘子鎮(zhèn)壓于身下的雷峰塔,早已分崩離析。如今只剩下一堆被風蝕的墻磚,見證歷史的斑駁痕跡。而今矗立在山頂?shù)氖侵匦滦藿ǖ你~雕寶塔。登上塔頂,微風徐來,一縷蓮荷的清香讓我思緒紛飛。俯瞰西湖全景,雙眼映入了殘照里的斷橋。那段美麗的傳說如耳畔掠過的風,吹起了心湖的漣漪。執(zhí)手相望于斷橋,千年的等待換來這一刻的相逢。那樣唯美的愛情,讓多少紅塵過客沉醉于西子湖畔。雷峰塔飛檐翹角,角下系有銅鈴,風中傳來低沉的鈴聲,似一曲離殤,淺唱低吟,千回百轉。
西溪——江南的新娘
西溪,我因你慕名而來。你是江南最溫婉的新娘。清水是你溫軟的肌膚,蘆葦飛揚的花絮是你插在發(fā)髻的花簪。你是如此的清新秀麗,你是深藏在江南閨中的小家碧玉。
“一曲溪流一曲煙”。西溪河流縱橫交匯,當?shù)厝思铱繐沃鴿O船出入來往。我們乘坐小船,來到了一座村莊,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煙水漁莊。一下小舟,就見房前掛滿紅色燈籠,與四周的綠樹相映成趣。一排古老的木房,黑瓦白墻,木門上貼著大紅的喜字,組成了江南水鄉(xiāng)最喜慶的婚房。屋前一排竹柵欄圍起了一塊桑椹園。屋前的小河緩緩流淌,一架腳踩水車特別醒目,木制的橫軸,木制的刮板,讓我立刻想起江南人家農耕的情景。水鄉(xiāng)的一對新婚燕爾正在田園踩水灌溉。他們手扶車身,腳踩踏板,節(jié)奏一致,車軸慢慢轉動,兩人互訴衷腸,眼睛里滿是柔情蜜意。遐想之時,煙雨卻不期而至。這雨淅淅瀝瀝,飄落在樹葉上,輕敲著窗扉,一層云霧慢慢升騰;這雨迷蒙飄渺,縈繞在房前屋后,擱淺在河邊的小船寂寞無言。江南的煙雨就這樣悄然飄入我的雙眼,我多想靜坐在軒窗下,品一盞茗茶,聽穿林打葉聲,任憑煙雨綿綿憶起閑愁別緒;我多想撐一把油紙傘,在這樣細雨霏霏中,看楊柳堆煙,看遠山含黛……
烏鎮(zhèn)——小橋流水人家
“閑夢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蕭蕭。人語驛邊橋。”如今,我就佇立于江南烏鎮(zhèn)的小橋。是如此熟悉的小橋,橫臥在東市河之上。這里以河成街,街橋相連,屋舍臨河而建。黑瓦、白墻、雕窗,這樣的水閣繡樓圍繞著這樣寧靜的水,這樣靈秀的水倒映著江南這樣夢幻的閣樓。一只櫓船緩緩劃過,能聽見船夫搖櫓的聲音,似乎還能聽見船槳撥開清水,水滴輕輕濺落的聲音。時光在這里也放慢了腳步,兩岸的人家或搖著扇子悠閑地看風景,或者躺在椅子上哼著小調閉目養(yǎng)神。櫓槳劃開了清淺時光,坐在船上細看小橋流影,我在午后細碎的陽光里思量:杏花煙雨的江南記憶著誰的逝水年華,小橋流水人家守護著誰的癡情等待?
乘坐小舟,登上西柵的岸頭。一條青石板路迂回環(huán)繞。踏上千年的石板小路,能夠感受時光穿越樹葉的縫隙篩下的點點斑駁。臺痕在石板的邊沿散漫地滋生,不時能驚喜地發(fā)現(xiàn)在江南人家的窗下總有那么一些欣然怒放的花團錦簇。此時,我多么期望逢著那個像丁香一樣結著哀怨的姑娘,撐著油紙傘,彷徨在這悠長,悠長的雨巷。
我們繼續(xù)前行,沿河兩岸都有一些茶吧,疲憊的時候坐在臨河的位置,隨意點了一份桂花茶。不想小妹端來的杯子里真真實實地漂浮著點點桂花。一股馨香飄散開來,輕輕喝一口,卻是滿口的香甜。閉目就能看見紛紛揚揚飄落的桂子,耳畔則是船槳拂拭水面的輕柔之聲。
斜陽西下,一輪紅日在河面投下緋紅的光暈。河上的水閣也在霞光中顯得更加寧靜。河面上的小舟朝著家的方向駛去,水面只留下船槳劃過的道道水痕。此時,一切變得那么溫柔。鄰水的戲臺、書場、民居、街燈次第亮起來。此時,烏鎮(zhèn)華燈初上;此時,烏鎮(zhèn)燈火闌珊。古香古色的鏤空木窗、雕花門楣在燈火輝映下盡顯江南水鄉(xiāng)的古樸韻致。戲臺上,花鼓戲已經開場了,二胡拉起來,板琴彈起來。身著鮮艷戲服,頭戴珠花的女子粉墨登場。她雙手輕舞水袖,半掩臉頰,一顰一笑,莫不傳神微妙。此時,我站在烏鎮(zhèn)的小橋上,看河面搖曳著江南人家溫暖的燈火,抬頭仰望夏夜的星空,繁星點點。這星光交相輝映,讓我沉醉在江南里,如縷如煙,如夢如幻!屏住呼吸,聆聽江南的心跳,此時才能和江南共赴一個溫軟如玉的夢。
夜色已深,坐在江南的小橋上,讓風拂過發(fā)稍。江南已經漸漸沉睡。枕水江南,耳畔是潺潺流水的低語,就讓我擁著煙雨江南安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