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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打擊(三)

作品名稱:直接打擊      作者:吉林老兵      發(fā)布時間:2014-11-17 15:39:14      字數(shù):3416

  這個小鎮(zhèn)也是平時部隊進出大山的唯一一個中轉(zhuǎn)站,部隊建有自己的接待處。幾棟平房,平時最多也就接待個幾十號人,可現(xiàn)在一下子來了上百人,別說是休息了,就是吃飯都得蹲在外面的空地上,這還是接待處提前準(zhǔn)備了幾天才能做到的,這算是最大的努力了。大米飯,豬肉燉粉條,戰(zhàn)士們蹲在空地上吃得那叫香。有些戰(zhàn)士根本就沒有去洗把臉,身上帶著灰,手上沾著泥,一碗一碗的可勁造,活像是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三天沒吃飯一樣。
  胡部隊長看著戰(zhàn)士們的吃相,皺了兩下眉頭,走到王大炮跟前小聲說:“我說王大炮,你這個連長咋像土匪一樣呢?戰(zhàn)士吃飯也不洗個手,一點也不講究個人生活衛(wèi)生,這不是他娘的給我丟人嗎?”說完,鉆進了室內(nèi),里面早已擺好了四菜一湯的伙食。
  看著首長和機關(guān)參謀人員進了屋,王大炮一把擼下頭上的帽子對文書說:“剛才首長是不是說我像土匪連長了?”
  “是呀,就是這樣說的?!蔽臅芸隙?。
  “靠!這不都是他帶出的兵嗎,他身上沒有匪氣我能這樣嗎?”王大炮不服氣的樣子。然后看著幾個沒洗臉的戰(zhàn)士吼到:“他奶奶的,你們都是餓死鬼咋地?不洗臉就吃飯?老子是這樣教育你們的嗎?都給老子放下碗,洗完了再吃?!闭f完,一屁股坐在一個樹墩上,端起一個大海碗吃了起來。
  胡麻子帶著機關(guān)人員看著“過硬”的伙食,高興地稱贊著轉(zhuǎn)運站的同志生活搞得不錯。其實也就是首長來了,站長才整得像樣點,平時其他干部或戰(zhàn)士路過,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而且還要交點伙食費呢。
  轉(zhuǎn)運站站長是一個朝鮮族的老戰(zhàn)士,干站長也有六七年了,就等著轉(zhuǎn)志愿兵呢。聽到首長夸了,也就趁機再拍下領(lǐng)導(dǎo)的馬屁。湊上前說:“首長,這還不是因為你帶領(lǐng)部隊搞生產(chǎn)經(jīng)營掙大錢了,多給這里補貼,不然哪有這些好吃的呀?!?br />   “你小子這話說得不錯,不搞生產(chǎn)經(jīng)營哪來的錢?這掙錢也他娘的不容易,有一次就差點沒把老子氣暈了?!焙筷犻L直到現(xiàn)在還是余氣未消。
  “首長,咋回事?能把你氣成這樣。”炮兵股長問道。
  “咋回事兒?他娘的,誰聽了誰都會氣瘋。”胡部隊長撇著嘴。
  “首長,講講唄?!睂O股長和幾位參謀看著首長。
  “講講?行,那就給你們講講,你們聽后也一樣得氣死?!焙筷犻L放下筷子講了起來。
  原來,有一次他到一個從事生產(chǎn)經(jīng)營的連隊檢查經(jīng)營情況。這天正是剛開春時節(jié),部隊承包了一段城市內(nèi)河的清淤工程。天還有些冷,水里有一些冰碴子,戰(zhàn)士們打著赤腳跳到河水里清淤泥。說來也湊巧,緊挨著的另一段工程被某個司法局的勞改隊給包了去,兩家各自干著各自的工程也沒什么特別的,可兩家工程結(jié)合部卻出了事嘍。
  一個勞改犯看著身邊挖泥的小戰(zhàn)士說道:“嗨,兄弟,當(dāng)兵幾年了?”
  “一年?!毙?zhàn)士邊干活邊回答,根本沒抬頭理對方。
  “哦,那還得兩年能退伍吧?”勞改犯又接著嘮著。
  “嗯?!毙?zhàn)士仍然簡潔回答,不停手中的活。
  “唉,兄弟你可不如我呀,我再過一個月就釋放了,你還得再呆兩年呀。”勞改犯嘆了口氣。
  小戰(zhàn)士一聽這話,這氣就不打一處為。這不明擺著是沒事找事嗎?本來這脾氣就不好,再站在這冰涼的水里干臟活,有火都沒處撒呢,讓他這么一說那不是找削嗎?二話沒有,一挙揮過去打了對方一個滿臉花,兩人掐到一起摔到泥坑里。旁邊的人費了好大的勁才給拉開,這一幕正好讓胡部隊長趕上了。
  當(dāng)了解清情況后,胡部隊長一挙砸到桌子上說:“他奶奶的,該削,戰(zhàn)場上老子斃了他?!?br />   勞改隊的負責(zé)民警也在現(xiàn)場,一個勁地賠著不是說:“首長,是我們管教不嚴,我們一定回去好好處理,也向小同志道歉?!?br />   “他娘的,敢這樣說我們的革命戰(zhàn)士,我們這是為人民服務(wù),你們真的要嚴加管教,看來還是沒改造好哇,這樣的勞改犯就得加刑,不行我找你們廳長去?!焙筷犻L還是沒有消氣。等警察離開后,他對連隊負責(zé)人說:“以后遇到這種事兒,沒說的直接打擊,這叫替民除害,世上還沒有公理了呢……”胡部隊長有些“護犢子”的毛病。
  “首長對,做得好,也不打聽打聽是誰的兵,當(dāng)你的兵不窩囊。”轉(zhuǎn)運站長先吹噓起來,在場的人也都跟著點頭支持。
  “別他娘的瞎拍馬屁了,這事兒不知咋地從省廳傳到師首長耳朵里了,說咱部隊?wèi)?zhàn)士夠狠的,給人家鼻梁都削骨折了,領(lǐng)導(dǎo)給我好個批,說我組織部隊打架,還他娘的整我一身不是?!焙筷犻L對這事兒還是一直耿耿于懷,很不服氣的。講完故事,抬腕看了下手表:“別聽我說了,快吃飯,下午裝車,六點起運,出了差錯還得老子負責(zé)。”大家都不言語,低頭吃起了飯。
  “嘟嘟……”一陣急促的哨聲喚醒了疲憊的士兵?!凹?!立正!向右看---齊,向前---看,稍息!立正!”值班排長是個年輕的小伙子,叫方天明,二十三歲,血氣方剛,剛剛從軍校畢業(yè),少尉軍銜,一米七八的個頭,雖不是什么虎背熊腰,可也是一身的豪氣沖天。身上還帶著一股子的學(xué)生氣,尚未沾染上那股子“匪氣”,按老話講就是一個“胎毛未褪,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
  他一個利索的轉(zhuǎn)身,跑了兩步在距連長王大炮五步遠的地方“啪”一個立定,敬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道:“報告連長同志,全連集合完畢,應(yīng)到109人,實到108人,請假一人,請連長指示,值班員方天明?!?br />   “稍息!”王大炮剛說完,又馬上補充道:“王排長,誰請假了?上哪去了?”
  王排長緊走兩步來到連長身邊,小聲說:“連長,是三排長給他手下的一個班長一會兒的假,上街了。”
  “他娘的,這三排長,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原來這三排長姓李,是個老排長了。當(dāng)排長當(dāng)了七年,愣是提不上去。這兩年就鬧著要轉(zhuǎn)業(yè),時不時還泡點病號,連長拿他也是沒太多的好辦法。指導(dǎo)員一找他談話,他的一句口頭禪就是:“指導(dǎo)員呀,我是褲叉改不了背心---提不上去了,就這樣了?!边@次出來演習(xí),本來讓他在家里留守的,可這小子覺得在家沒什么意思,非要出來散心不可。他今天吃完午飯,把八班長放出去是他自己打的小算盤。他知道,這軍列一開說不上什么時候停下來,坐在鐵皮“悶罐”里熬的滋味不好受,所以派人去購一些吃的零食,以解旅途之乏,看來真的姜還是老的辣呀。
  王大炮來到隊伍前,清了清嗓子道:“同志們!”下面的戰(zhàn)士“咔”地一個立正,王連長敬了個軍禮:“稍息!我們馬上就要進行列車裝載,各位排長、班長要各司其職,服從軍代室領(lǐng)導(dǎo)和鐵路專業(yè)技術(shù)人員的指揮,必須保證在下午五點鐘之前準(zhǔn)時裝載完畢,確保六點鐘準(zhǔn)時出發(fā)。大家有沒有決心?”
  “有!”眾將士異口同聲。
  “出發(fā)!”王大炮也提高了音調(diào),發(fā)出了命令。
  “向右---轉(zhuǎn),目標(biāo)各自車輛,蹬車!”值班員方天明下達著口令。
  “三排長,你過來下?!蓖醮笈诤谥樈凶×巳砰L。
  “我說三排長,你小子屌兒啷當(dāng)?shù)?,就是高麗褲襠提不起來了是不?這都啥時候了,還把戰(zhàn)士往外派,打鐵烤糊卵子---看不出火候呢?你是老排長了,咋不給新干部做個樣子呢?”
  “嘿嘿,連長,我馬上找人,保證不耽誤演習(xí)任務(wù)?!比砰L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可能對于領(lǐng)導(dǎo)這樣的批評他已經(jīng)不痛不癢地了。
  “你就是老太太的尿罐---挨呲沒夠,趕快去找?!蓖醮笈诙疾恢廊绾瘟R他了……
  “向左…左…好,回正方向,停!”調(diào)度員手拿著紅綠兩面小旗,調(diào)整著汽車牽引火炮慢慢爬上了列車上。前面兩節(jié)裝的是指揮車、通信車、運輸車,后面每節(jié)裝兩輛牽引車,兩門一二二榴彈炮。轟隆隆的馬達聲,嘟嘟的哨子聲和著調(diào)度員的喊叫聲,讓小小的車站上空籠罩上一層濃密的大戰(zhàn)陰影。
  一些好事的百姓站在離車輛百米遠處嘰嘰喳喳瞧著、議論著,周邊是幾名持槍的哨兵?!班?,大兵同志,這是打仗嗎?”有的百姓在問,哨兵臉色凝重?zé)o一點表情,更無一點的反應(yīng)?!皠e問了,肯定是哪出事了,這都消停好幾十年了,也該打打仗了?!笨礋狒[的人群中也有裝懂的,不時發(fā)表著自己的看法。
  胡部隊長來到了裝載場,邁著他的四方步,環(huán)視著車輛的裝載過程。一輛懸掛著“演S-509”的牽引車正在往列車上爬,老胡點上一支煙,就停在邊上看裝載的過程。也該著開車的小子倒霉,本來平時看到胡大麻子就心里突突跳,現(xiàn)在看著他就在身邊看著自己往列車上開,更是慌了神了。這前輪剛搭到火車平板上,腿肚子一哆嗦,油門踩大了,卡車后屁股“突突”冒出兩股子黑煙,一下“憋”熄了火了。胡部隊長斜眼睛瞅了一下司機,沒吱聲繼續(xù)吸著煙。
  司機重新點火又往前開,牽引車拖著炮慢慢爬上平板,調(diào)度員左手的小綠旗一個勁地晃蕩著喊:“向左…左……”可這小子不知道是犯什么邪勁了,這方向盤一個勁往右打,眼見得前輪就要掉下平板車了。
  “停車停車!他奶奶的,這是咋開的車?”胡部隊長叼著煙的嘴猛地吼了起來,氣流把半截?zé)焽姵鲇卸走h。車上的司機猛一回神,一腳剎車踩下去,只聽得“吱…”的刺耳聲,牽引車的前輪半邊已經(jīng)懸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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