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獎】哥(散文)
從小到大我都屬于“不懂禮貌的孩子!”從不管比我早出生幾分鐘的兄長叫“哥”這點,奶奶就給我下了這個定義。我對哥從來都是直呼其名“何軍”。
何軍呢,每次聽到我叫都會很溫柔地應(yīng)著,這讓我叫得更加理所當然了。我是一個不懂禮貌的孩子嗎?我對奶奶對我的評價一直持反對意見,所以我?guī)状魏退碚撜f:“你說得不對!我反對!”奶奶聽后,翻了翻她的白眼仁回道:“反對無效!哥為大,你干嘛不叫?”
是啊,我干嘛不叫呢?我和哥是龍鳳胎,我之所以不叫他哥,完全是因為在我心里,他真的不夠條件。那咱就先說說哥的軟弱吧,小時候,哥上學時屬于軟柿子,誰都想捏一下。在班級里,他學習不優(yōu)秀,屬于差等生,每次考試都是班里倒數(shù)第幾名,年級里更別說了。因而,他也沒有底氣牛。因為他的原因,也連累到了我。每次哥考試考砸了,同學們議論起來都會說:“班里最差的能有誰呀?何葉她哥唄!”
我聽后,心里很不是滋味。有時趕上我心情不好時,我會走過去狠狠喊上一嗓子:“你說誰呢?誰哥呀?他是他,我是我!別滿嘴跑火車行不?再說小心我削你!”
我說話為啥那么豪橫?只因為我在班級不光排名一二,在年級里也是前五名以內(nèi)。所以,可以說我底氣十足。哥就不然了,不光學習不好還生性軟弱。學習不好的壞孩子屬于滾刀肉那種,考第幾也無所謂,誰說和誰急,一般人還不敢欺負他們。而哥不同了,他性格綿軟,就和小女孩一樣,誰給一個嘴巴都不敢還手。還動不動愛哭鼻子,人送外號“膠皮娃娃”。雖然我不承認他是我哥,但誰心里不和明鏡似的呀。所以哥挨欺負時我也會心疼。每次有人打他了,我會經(jīng)常替他打架。
三年級前我和哥不是一個班的,我也沒有目睹過他挨打。有時他在學校讓同學揍了,他只能回家和奶奶告狀。奶奶可是有名的護犢子,聽說她孫子被人打了,幾次去學校找老師告狀。那時哥的班主任是丁老師,由于前門牙突出故被同學起外號“丁大牙”。誰知,叫著叫著就被丁老師知道了。同學給老師起外號,本來老師就沒面子。故此,上課的時候,丁老師就追究他的外號誰給起的?并說,今天不說出來誰也別想回家。和哥一桌的王小虎就說了是哥給起的。為此丁老師不分青紅皂白,罰哥站了一節(jié)課。
下課時,哥就問王小虎:“你怎么會隨意栽贓我呢?”就這一句話,王小虎就不干了,隨手抄起自己的文具盒狠狠打了哥的頭,當時就把哥的頭干了一個口子。哥哭著跑回了家,和奶奶告狀。奶奶見自己的孫子被打破了頭,急忙領(lǐng)著去了衛(wèi)生所給哥包扎了傷口。隨后就領(lǐng)著哥去了學校,找了他們班主任丁老師。
還沒等奶奶說話呢,丁老師就說了:“你來得正好,我還要去你家家訪呢,你孫子本身學習扯班級后腿不說,還不尊重老師,給我起了外號,多虧王小虎檢舉揭發(fā)他。他挨打也是因為人家揭發(fā)他了,他不服氣,人才揍了他。”
本來奶奶是去告狀的,反而被丁老師告了一狀。奶奶無話可說就領(lǐng)著哥回了家。
結(jié)果那天晚上不知為啥,哥發(fā)起了高燒。半夜父親背著他去了醫(yī)院,打了針才慢慢見好。那些日子哥沒有上學,好了后也不敢再去學校。這么著,母親就去給找了班級主任,給哥調(diào)到我班。
哥調(diào)到我班的一天,父親用自己的稿費錢給我和哥一人買了一個折疊的塑料文具盒。那時候,這種文具盒班級也沒有幾個同學有。哥愛顯擺,在班級顯擺完還跑去原來的班讓同學看。王小虎見了一把搶了過去。他在前面跑,哥在后面哭著追。王小虎看哥快追到了,就隨手把文具盒扔進了學校廁所糞坑里。哥或許是真急了,就上手撓了王小虎一把。王小虎哪成想哥會撓他呀?就手腳齊上給哥干趴在地上。這還不算,他還騎在哥身上,不停地煽打著哥的耳光。那會我正和幾個同學在操場踢毽子,看見哥躺在地上被王小虎騎著打,我顧不得許多,跑過去一把揪住王小虎的頭發(fā),狠勁把他拽倒地上,并用腳使勁踢他,直到打累了才停了手。
那天我被班主任任輝請到辦公室,任輝老師指著王小虎的青一塊紫一塊腫得像包子的臉,不停地嘆氣說:“你呀!咋會下手這么狠?”
那天奶奶去的學校,她沒有說我,只是和任輝老師說:“我孫女打他,他該打!我們不賠錢也不會賠禮道歉?!?br />
王小虎他父母來到學校了解了事情經(jīng)過,沒有說什么領(lǐng)著王小虎回了家。晚飯的時候,王小虎和他父母買了新文具盒來我家,王小虎和哥賠了禮道了歉。剛下班回來的母親,急忙走上前問王小虎的傷,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他的父母卻說,孩子打架,不礙事的。王小虎的父親還說,是他們不對在前,何況他也打了我哥。
那天后,王小虎再也沒敢欺負過哥。從此以后,哥也很少被人欺負,因為他們都知道他有一個敢為他玩命的妹妹。
這次事后,母親和我談過一次話,母親說:“什么是兄妹呀?不光打架能上手幫,學習上你也應(yīng)該幫他一把呀!他學習上去了,你臉上不也有光嗎?”
想想母親說得也有道理,從那后,每天下學后,我開始和哥一起寫作業(yè),然后幫他補習他不會的科目。在我的幫助下,哥的學習也有了很大進步。升初中時,他和我一起考上了市里一中,而且我倆還是一個班。
哥考上了一中后,開始驕傲了,學習也不著調(diào)了。我那時也忙于自己的學習也再懶得管他,他呢,也不務(wù)學習,成天被一群小女孩追來追去。有時因為他和誰誰又好了,總有女孩子來我面前和我告他的狀,那時候搞得我很沒面子。所以,有時回到家里,我會警告他:不許當花心大蘿卜!他聽后還無理攪三分。為此,我和他經(jīng)常說著說著就動起手來。別看他那時個子也已經(jīng)有一米七了,但他每次和我動手都打不過我。他的解釋是:“好男不和女斗!”每次都是以我的勝利告終。所以,在我的心里,他那么弱,我才不會管他叫哥呢!
高中時我考上了縣一中,而哥只考上了一所普通高中。高考他是無望了,奶奶也說了:“我孫子長得帥,又會彈鋼琴,考不上大學也沒事,上個藝校就行。”
哥自有自己的打算,他只想高中畢業(yè)去部隊當兵。我父母也是這樣打算,在他們眼里,哥性格太過于軟弱,必須去部隊鍛煉一下,這樣才有利于哥的健康成長。哥高中畢業(yè),如愿應(yīng)征入伍了,還好的是離家不遠,去了北京易縣的某部隊。
在我眼里,性格都是天生具有的。哥無論干啥怎么改造也很難改變。
母親去世時,哥從部隊提前轉(zhuǎn)業(yè)回家,他哭過之后,他人整個變了,儼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母親的后事都是他一手操辦的。那時,我和父親都經(jīng)受不住打擊,父親和我一度變得萎靡不振。每天父親躲在房間里,對著母親遺像一整天就那么坐著發(fā)呆。而我每天抱著酒瓶子,在母親墓地陪著母親,完全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哥每天勸著父親,勸著我。從不會做飯的哥學會了做飯,照顧我和父親的一日三餐,生活起居。
有時我喝醉了酒睡在墓地,都是哥背我回家。然后給我沏一杯蜂蜜水給我醒酒。一次,我醉酒在母親墓地,酒瓶子還不小心劃傷了腿部血管,哥發(fā)現(xiàn)后,背著我飛跑去醫(yī)院。那天接診的醫(yī)生說,如果我在晚送來一會,或許就沒命了。哥聽后哭著對我說:“你能不能不那么自私呀?你如果有了三長兩短,我怎么和媽交代呀!我就你一個妹妹,你如果也沒了,我活著還有啥意義呀!”
那天后,哥還說:“媽雖然走了,你還有我這個哥呢!以后我一定會代替媽照顧好你的!”
哥知道我喜歡吃餃子,從來沒包過餃子的他,為了我特意和父親學會了包餃子。父親去世后,哥為了供我讀書,開始每天起早貪黑跑車拉貨掙錢。在那段時光里,哥無怨無悔地即充當了父親的角色,又充當了母親的角色。
在他的辛苦付出下,我完成了學業(yè)。又在他的幫助下,我如愿進入了一所三甲醫(yī)院做了一名醫(yī)生。可以說,如果沒有哥就沒有我的今天。雖然我已經(jīng)習慣叫他:何軍。但我早已在心里認可了他這個哥!因為他就是我最應(yīng)該尊敬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