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撿拾那漸遠的溫州(隨筆)
溫州我去三次,最近一次去是兩年前的春天,在溫州小住了幾日,也算是在溫州時間最長的一次了。這一次到溫州,讓人感觸最深的還是那些景點之外的風土人情,而對這些我還真的沒有看夠、聽夠,直到離開了她很久,仍然還在品咂著她的滋味兒,仍然還在努力撿拾著那些漸漸遠去的零零散散的記憶。
著名的雁蕩山早已蜚聲海外,散落在大山里的景點兒,如顆顆珍珠讓人流連忘返。記得在山下響嶺頭這個地方住的那兩日,清晨推開窗就能看到峻峭的山峰排列伸展著,峰巒之間云霧飄渺如夢如幻。清脆的鳥鳴好似“就要笑”“就要笑”的人語那般,也在山嶺間回蕩,人心禁不住要被牽著走近大山。出得賓館沿著小溪信步而去,溪水邊已經有人在勞作了,在一塊塊很小很小的河床地上清理石塊,清除雜草,侍弄莊稼。一縷縷晨光穿過岸柳的枝條照在霧氣升騰的水面上,把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的,嘩嘩流淌的溪水聲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響,一切都避絕了,只剩下一種純粹的聲音。
雁蕩山的導游是掙工資的,拒收小費。那兩天,一直陪著我們的導游小妹,是旅游學校的畢業(yè)生,家就在雁蕩山下,據她介紹,父親是位道人,如今70多歲了,仍然身健體強,不僅練得一身道家功夫,還學得一身秘不外傳的道家醫(yī)術。除了種田以外,常常義務給人看病。導游小妹說,父親治病的方法與常規(guī)醫(yī)院不同,凡是醫(yī)院看不了的病人都會來找他。父親看病,一般不讓第三者在場,經他看過的病人,時日不久大多會好,病人感謝他給他送禮他都不收。
特意問了一下導游的收入,她說:公家每月發(fā)的工資只有560元,很多導游都不干了,去了外地,我不想走,一方面在這里陪著父母,另一方面,確實離不開這雁蕩山。雁蕩山的人好,山水好,一旦走出去就都沒有了。女孩那清純的表情,樸實的言語,似乎讓我一下子讀懂了雁蕩。
我對溫州的感知,是從改革開放開始的,當然多是些道聽途說積累下來的認識,在這30多年里,溫州人在全國這盤大棋局中做得風生水起,讓看著他們發(fā)財的人又驚羨又嫉妒,然而,就是這種畸形心理,也將溫州的傳說變得毀譽參半撲朔迷離。我正是帶著這種朦朧的雙眼,走進了這座城市。出于對她了解的渴望,在瀏覽風光的同時,盡量利用閑暇時間去更多的接觸和感知溫州。每天清晨要起個大早,去看看沒有列入游程的那些個公園,去串串那些地圖上能查到的大街小巷,去走走那些最能體會民間生活的街頭市場。晚上,要趁著萬家燈火,去細細品味溫州市井里活色生香的夜生活。
說到溫州人的魄力,朋友告訴我,這些年溫州在基礎建設方面的投入非常大,而且其中民間資本的融入也相當可觀。金華至溫州的鐵路,溫州至寧波的高速公路,都是運用民間資本干起來的,常常是邊建設邊申報項目,他們真是把溫州當成了自己的溫州。兩年前通車的幾十公里的機場高速,就是一個建筑商獨資承建的,而今,項目還沒有批下來不能收費,當然,也就沒有回報。這與北方中小城市基礎建設采取的不批不建相比,溫州人的大胸懷,大手筆,著實讓人感慨不已。
當然,讓人印象最深的,還是朋友介紹的紅日亭舍粥一事。紅日亭在地圖上沒有找到,幾次坐車經過那里,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街口。然而在40年前,幾位退休的老人,自籌資金,在紅日亭建立了舍粥點,先是為來這兒乘涼的人和路過的行人供應免費茯茶,后來,出于對外來務工人員吃不上早餐的同情,以26名退休老人為主體的義務舍粥的骨干群體,他們拿出自己的退休金購買原料,每天要用80斤米,燒18鍋粥,還要配上一些小菜,每天早晨不到四點就起身勞作,六點就準時出現(xiàn)在紅日亭街口,每天要惠及600多人。其中,有外來務工人員、生活拮據者、孤寡老人、外地學生和清潔工人。如今,越來越多的志愿者加入進來,他們中間有機關干部、大學生和熱心市民,上至市長,下到平民都特意過來捐款,很多的旅游者也會特意到這吃粥捐款,感受民風民情。此外,溫州在夏季供應免費伏茶的傳統(tǒng)也是由來已久,從最初的紅日亭一個點,到目前市區(qū)免費伏茶的供應點,已經發(fā)展到了300余處,有的縣城也有設點。據說,著名涼茶飲料王老吉就得益于溫州免費茯茶的啟示。溫州人舍粥的義舉由來已久,據當地老人的回憶,早在上世紀20年代,溫州就出現(xiàn)了最早的舍粥濟困的義士善人,當年自然是富人在做,而今卻是平民在做,貧富有別但承傳下來的是這種為善助人的精神。如今的紅日亭,已經成為溫州人樂善義舉的一個代表性品牌,以此彰顯溫州民風的淳樸,也讓人重新去認識這個不一樣的溫州。
匯集了這些聽到的、看到的林林總總的信息,內心不時會有異樣的震撼,從心里感受到了溫州的美好,感受到了溫州人的可愛,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