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浮生(詩歌)
歷史無需真相。在我們穿過
那些時光的塵埃時,河灘上的樹
就枯萎了。我無意從那些裸露的根須去追尋
也無意讓自身深陷于失水的窘態(tài)
與天地的蒼茫
但一種堰塞的情緒還是左右了氛圍,在不被了解的
深水區(qū),魚在自由自在地游
浮游物在自由自在地活
可一場大風(fēng)還是吹走了,一盞煤油燈下的
童年往事
你有沒有穿布鞋的經(jīng)歷?那種棕櫚打底
針腳奇大的黑布鞋,在我童年的記憶里
幾乎貫穿了整個的春夏秋冬
那年,一年里我穿爛了八雙黑布鞋,我媽說
我的腳和鞋有仇,我也覺得如此
因此,諸多的日子
我都穿著一雙露腳指頭的破布鞋走在陽光里
那會兒,樹還很多
樹梢上,鳥巢中的稚鳥無時不刻地嗷嗷待哺
尖頭細(xì)身的蚱蜢自草尖飛向另一處草尖
我們聽見了蛐蛐的叫聲,卻看不見麥苗在夜晚的生長
河的對岸,火車還要過很久才經(jīng)過
我們躲避黃蜂,追逐蜻蜓
把青青柳枝挽成圈戴在頭上,沒有憂慮
沒有風(fēng)吹雨打的花落盡。一切都是美好的
一切都是善良的感知和良心的發(fā)現(xiàn)
由此,那時我們覺得快樂,是因為我們還不知道未來
是個什么東西。后來
知道了,所以不再快樂
二十年對于一生來說是個什么概念?四十年呢
二十年前的笑容,二十年后
你是否還能記得
為何天使和魔鬼都有一雙翅膀
為什么雨天和晴天都有人在打傘
為何二十年后穿上了皮鞋的我
卻再也找不到穿鞋的快樂?我們腳踏土地
卻兩腿虛浮
有沒有人能告訴我時間的真相?在魔鬼和上帝的詞典里
我們都必須是一根骨頭
可被狗叼走的不只是骨頭,還有蘋果
因此,浮生的過往里
我們無需追溯歷史的秘密或根源
用一場大雪的覆蓋去隱瞞真相
直至在往生的過去,或來生的明天
人們終于從海水的漫漲里,看見了
冰山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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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山的一角——人生可能無法發(fā)現(xiàn)真相,真的如作者所言。
一場大風(fēng)還是吹走了,一盞煤油燈下的
童年往事——時光如風(fēng),只在乎抹平我們的記憶?童年就是這樣消失的,的確是這樣,贊同這個發(fā)現(xiàn)。
我的腳和鞋有仇,我也覺得如此——多少母親這樣認(rèn)為,這樣說過,真的是詩歌啊,有仇,就是我們童年的詩歌。
穿著一雙露腳指頭的破布鞋走在陽光里——是啊,每個童年都不會是西裝革履,但沒有奢華的童年卻清晰地放在了童年的時光里。
蔣老師的詩歌,樸素而唯美,一下子就觸及了一個人的從前世界,回不去,但可以讓我們接續(xù)童年,好好地活在樸素的世界里。
謹(jǐn)祝蔣老師創(chuàng)作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