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胞兄胞弟情義濃(散文)
近日,再看電視劇《三國演義》,劇中劉備對張飛說:“兄弟如手足?!苯蛔∮挠那殂河可闲念^?!皠㈥P張”僅是異姓結義金蘭,而我“三兄弟”則是“胞兄胞弟”,從襁褓待哺到竹馬騎行,再到寒窗苦讀,相濡以沫,同甘共苦。那數(shù)十年前塵封卻歷久彌新的歲月時常在腦海浮現(xiàn),仿佛就在昨天。
大哥年長我十歲,長兄比父?!案F人的孩子早當家”,十五歲的大哥經常帶著五歲的我推起獨輪車去“拾糞”。這個名詞“80后”恐怕沒有記憶,農村實行生產大隊體制那會兒,道路上主要運輸工具是騾馬車、牛車、驢車,車輛經過道路上留下牲畜糞便,我們是要把這些拾回來交給生產隊換工分,換糧食。
“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為了爭奪這有限資源,我們常常迎著啟明星出發(fā)。天氣凄冷,大哥把棉靰鞡、棉手套、棉帽子都給我“武裝”上。大哥穿著單衣竟走得滿頭大汗,而我坐在車上賴著不肯走路,竟被凍傷手腳和臉。
從我家沿著煙濰路到萊州沙河鎮(zhèn),正好能夠拾滿“一車糞”。餓了就隨便敲開路邊農戶的門,討一碗熱水,就著咸菜啃冰涼的餅子。房東大娘驚嘆我們小兄弟倆勤勞能干。大哥總是讓著我吃,盡管他很疲勞,卻總是說不餓。大哥善良真誠執(zhí)著,在工作崗位上也表現(xiàn)出來,30年在鄉(xiāng)鎮(zhèn)科員崗位上打拼,無怨無悔,業(yè)務精益求精,在同事們中間享有良好口碑。五十多歲的人還學會了打字、開微博,各項程序軟件使用得得心應手。
大哥是1979年到青島警備區(qū)當兵的。我們不忍分別,娘帶著我和二哥送了一程又一程。1981年,家鄉(xiāng)流行甲肝瘟疫,我不幸“中招”,全身泛黃,四肢無力,一味嗜睡。醫(yī)生開出的藥,需要在大都市才能買到。大哥心急如焚,跑遍青島市區(qū)才買到了藥,那40多元的藥錢,需要他的半年津貼。大哥帶我勝過父親,我常常不想喊他哥,眼眶里充滿淚水。
二哥年長我七歲。我三歲那一年,摔斷了右腿,“傷筋動骨一百五”,長達半年不能走路。二哥就成了“我的腿”,背著我釣魚摸蝦,還跟他一起上學。他把自己賣廢品的“私房錢”都給我買了可口零食了。
二哥人很聰明,卻過早輟學,干過泥瓦匠、賣過燒餅,趕過馬車,開過汽車,什么都會干卻沒有攢下錢。個中原因是二哥很仗義,心地善良,掙幾個錢都幫貧苦鄉(xiāng)鄰了。那一年,鄰村大莊子發(fā)現(xiàn)金礦。二哥較早“淘金”,發(fā)家致富。他還經常幫助鄉(xiāng)鄰淘金,1994年4月的一個下午,他騎摩托車去幫鄉(xiāng)鄰淘金,遭遇車禍,身體致殘,雙目失明,而肇事者逃逸至今逍遙法外。我和大哥在醫(yī)院陪床達42個日日夜夜,給二哥喂鼻飼,端屎倒尿,總算保住了一條命。2004年3月二哥再發(fā)腦溢血溘然長逝。我和大哥、小侄女悲極無淚,只恨無法找到肇事人,我那苦難二哥黃泉有知,怎能瞑目?我們已經在心中給肇事者設計了無數(shù)逃避的理由,我們已經不計較恩怨,但我們希望知道肇事的原因,但一切都歸于塵封。
禁不住想起,電視播放《成龍專題演唱會》,成龍演唱的《我的好兄弟》使我頭涔涔而淚潸潸了。“心里有苦你對我說,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過,苦點累點又能算什么,我的好兄弟……”莽莽天地,滾滾紅塵,我們兄弟將一同走過,這片真情是千萬中華兄弟的縮影,那就是“手足同心,其利斷金”,那就是亙古綿長的膠東兒女情誼的代表……
我受盡大哥二哥的恩惠,在他們面前,總覺得自己從未長大,也甘愿做一個總長不大的孩子。他們雖然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業(yè)績,但留下了普通人的情懷和精神,讓我在生活中總能汲取力量。大哥,二哥,我永遠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