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又逢銀杏葉落時(散文)
人間滿目皆清歡,唯有銀杏不負秋。如果有人問,在晚秋的時節(jié)里,什么顏色最令人難忘?我想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在這個秋天里,我最愛的還是銀杏葉的那抹金黃,黃得那么光鮮,黃得那么耀眼,黃得那么純粹。
當晚秋的微風徐徐吹過,老遠就能看見一片一片的銀杏葉在樹上搖曳、在空中搖曳、在地下?lián)u曳,引得不少路人如癡如醉,好想停下匆忙的腳步,掏出手機盡情地站在秋風中拍一張和銀杏葉的合影留念,定格下只屬于這個秋天的珍貴幸福。時間不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像銀杏葉不會永遠都帶著黃色,而它的黃是自身昂揚生長賦予的,它的黃是這個深秋賦予的,它的黃是日月運行賦予的。但,我們終究是幸運的,因為這份際遇是美好的,這個時節(jié)是唯一的。
一年有四季,能在秋天的季節(jié)遇上銀杏葉黃與葉落,是難得的殊榮,因為銀杏并不是每個地方都有,銀杏葉落更不是每個季節(jié)都能看到,它的色彩也如同每個不同的季節(jié)而不同。春天時,經過雨露的潤澤和一季的沉淀,銀杏樹枝上將慢慢長出嫩綠色的新芽,待有了陽光的照射新芽發(fā)育充足便長成了一片又一片小小的扇形葉子。夏天時,銀杏葉子越來越多,蔥蔥郁郁地掛在樹梢上,遠看這一簇青枝綠葉好像一把綠色的太陽傘,正聚精會神地撐開遮著陽,真誠地為前來樹下乘涼的朋友攢下一處陰涼。秋天時,銀杏葉又開始了它新的使命,使出渾身解數(shù)釋放自然,用獨特的金燦燦將這個世界裝點得尤為得鮮艷。冬天時,銀杏葉落了,銀杏果也落了,只剩下光禿禿的銀杏枝丫在寒風中獨自浸泡,似乎正在接受一場傲嬌的洗禮。
是的,銀杏的四季簡單而明了,沒有其他植物的花花綠綠、繽彩紛呈,但它卻有著“活化石植物”的美譽。查閱相關資料顯示,它是古代銀杏類植物在地球上存活的唯一品種,最早出現(xiàn)于3.45億年前的石炭紀,因此被看作“世界第一活化石”“植物界的大熊貓”。據(jù)說在第四紀冰川運動后,地球突然變冷,絕大多數(shù)銀杏類植物在世界其他地區(qū)絕種,只在中國的生存了下來,一直生長到現(xiàn)在。銀杏頑強的生命力,讓它可以在各個不同的季節(jié),只要有雨露與陽光的滋養(yǎng),就可以歷經歲月的風霜,長成一顆幾十米高的參天大樹,需要幾個人手拉著手才能將其全部擁入懷中。
記得兒時讀書,我總喜歡約上幾個同學,在下課時、午間時,一起到操場邊上的銀杏樹下嬉戲玩耍?;蚵犅犮y杏樹長出綠葉的聲音,或撿起一片黃色的銀杏葉插在頭發(fā)上跳舞,或背個小布包收一收掉到地上的銀杏果拿回家泡水,或是圍抱著銀杏樹唱起了“丟手絹”的兒歌猜猜誰的背后會有丟下的小手絹,更或是拉著橡皮筋跳起來,在歡快中又燃燒著身體的卡路里,別提一個多么逍遙自在、無憂無慮、無拘無束。為了將這份黃色留存的更長久更值得,我還會蹲在地上找來找去,將那些色澤光亮、紋路筆直清晰、葉面干凈整潔的扇形小葉子,一一拾起來,一片一片的挨著放好,拿一部分夾在書本中作為秋季的書簽,拿一部分放入家中的標本冊中作為植物標本,剩余的再挑一些作為日常繪圖的臨摹樣本。
不知道我為何如此喜歡銀杏葉,或許是因為它的筋脈一直都是向上生長的,就像我們的人生一樣,不管遇到多么大的艱難險阻,都不能改變向上向善的初心。沒有誰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或多或少都會經歷一些坎坷,也許普通人的人生更為艱難,好像麻繩專挑細處斷,但要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沒有什么是過不去的,過不去的只是我們的內心,思想有多遠,我們就能走多遠。銀杏可以在四季更替中綻放出屬于自己的那一份堅強與美好,那我們也可以,因為我們更有不能拋棄、不能放棄的理由,為了國家,為了社會,為了組織,為了父母親,為了孩子,為了自己,相信總有一個理由值得堅持下去。姹紫嫣紅的人生,就像姹紫嫣紅的秋天,那也是需要用時間來見證的,唯有經歷過冬寒、春暖與夏熱,才能走向秋收。
生活不可能像我們想象的那么好,但也應該不會像我們想象的那么糟糕。不管身處什么狀態(tài)下,我都一直告訴自己,咬牙堅持,靜待花開,就像等一季的銀杏葉黃與葉落。當開心的時候,穿一身白裙,撐一把紅傘,站在銀杏樹下,盡情地轉著圈,拍著小視頻,放聲歌唱,將喜悅帶給葉子也帶給這個世界。當傷悲的時候,又穿一身紅衣,帶一只小貓,一起靜靜地坐在銀杏樹下,手握著落在腳邊的銀杏葉,抬頭望著滿天的星辰,回味著曾經自己如此努力以及那些美好歡愉的時刻,思考前面的路將如何走,又將走向何方,埋葬那么惆悵、失望、苦澀的滋味和逝去的年華,重啟心靈的堅韌與執(zhí)著。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銀杏有自己的花期和使命,我們也有自己的花期和使命。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還在青春期的我們,何不邁穩(wěn)步子、久久為功,拿出十年磨一劍的勁頭,努力干成一件值得的有意義的事情。當堅持不下去時,不妨想想那些隨風飄蕩的銀杏葉,它們都能歷經數(shù)億年來到我們身邊,繼續(xù)書寫著屬于自己的那份色彩與華貴,那我們呢?縱然沒有深秋的多姿多彩,但也從不負時光,從不負時代,從不負自己,如此足矣。對于自己,我總是以銀杏為榜樣,也將那一片難能可貴的銀杏葉裝在背包中,每天陪著我上班、下班、讀書、回家。也許是上天的垂憐,偶然發(fā)現(xiàn)竟在我工作的小地方,臨近一個小小的院子里就長著一株銀杏樹,每每午休時分,我都想走出辦公室看看它,伸出手在天空中和它開心地握握手,想跟它說一聲我們一起加油吧。
“銀”為有你,三生有“杏”。今年,秋天的腳步來得有些晚,還好這份黃色浪漫總歸是到了。午間走在街頭,總感覺到處都是暖暖的。面對即將離去的秋色,我也想真的放下手中繁忙的工作置身金色的海洋,觸摸這個有愛的世界,激起心中的千層浪,豪情滿懷地等待著那一片“只為你而來”的銀杏葉。(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