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清溪園的秋(散文)
漫長煎熬的酷暑,在白露的門檻前低下了頭。天,不再熱力四射了。
秋到了,秋深了,心中那一絲絲書寫清溪園的意念,隨著秋的一步步滲入,竟也蠢蠢欲動起來。
在海門的總多公園里,坐落于聞海路、江海路、海興路間的,年方六歲的清溪園是稚嫩得能掐出水來的,更何況,她的名字里自帶了三分水色。說不上是因為清溪園蘊著一股清幽的味道,還是她與我所居小區(qū)近在咫尺的緣故,在這樣的秋天,我總喜歡走進她的心臟,融進她的血脈,沿著她的脈絡,細細品味。
說來奇怪,每每走在彎曲平實的小路上,走在那朱紅色的曲徑木橋上,抑或登上乳白色的石拱橋憑欄而望,望著那展翅而飛的白鷺、鷗鳥,望著橋欄兩側如同守衛(wèi)般的高大槐樹、柳樹等等,望著這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景致,我總會想起那一首“楊柳汀洲綠四圍,沙中禽鳥雜相依。煙留群鷺和鷗臥,霞帶孤鴻與鶩飛”的詩。
我不知道,這座始建于2018年的清溪園,當年的設計者是不是借鑒了詩中所描繪的意境,只是每每于行走中,細細體味那郁郁蔥蔥的綠,看著河中央那一座如同汀州般的人工小島和島上枝繁葉茂的大樹,看著河岸樹叢中鷗鳥相偎,竊竊噥噥私語的情景,看著那幾只風箏在堆云疊翠的天際自由自在地飄動,便總有一種由遠及近的恍惚。
在我的感覺里,傍晚五六點的光景,是最最適宜游園的。那時,西墜的太陽似隱非隱,清風微揚,清溪河水微波蕩漾,河岸邊一簇簇木棉花、虞美人,如同臨鏡梳妝的美嬌娘般紅著臉兒。而小路的另一邊,幾棵海棠樹如同孕娘般,掛著滿身青紅色的小海棠。呀!一位女子趨近了海棠樹,緊抿了唇瓣,仰起頭,踮起腳,干凈利落摘了果子,顧不上放進衣袋,放在鼻尖處,深嗅一番,便衣袖上三兩下擦了,“呱嗒”一下咬了,隨即卻皺了眉頭。邊上有同道相問,苦不?答,倒是不苦,有點甜,就是澀。問的人笑了調侃,還沒熟,你急啦!
清溪園的秋,除了這些花和果,最最惹眼的,還是那些在千百年前或屬意離情別緒,或寓意思鄉(xiāng)的柳枝兒。在清溪園里,她們是早就屏蔽了傷感的情緒,而專意于在滿園秋色里,輕楊東風了。當然,柳樹不單單屬于秋天,只是這清溪園的秋,因了這風情萬種的柳枝兒,卻是更多了幾分裊娜,多了幾許動人了。
這時候,再看那些本該歸去的垂釣人,還是滿臉的一往情深。他們靜靜地坐在水邊那自帶的木質小椅子、小方凳上,或者站在蘆葦飄動的岸邊,或者干脆站立在橋中央靠欄垂釣。他們的眼睛專注于水面,那神情卻又不似全在垂釣上,好像透過了浮標的輕顫,浸入到了滿河滿眼的秋色里了。他們的腳邊依舊是紅色的熟料桶,桶內的水里也自有幾尾或大或小的鯽魚、鯉魚,而聽他們的對話,卻實實在在是釣了秋色,滿了心意吶。
淺夜,那是真正的“黃昏月暗清溪色”了,日光早已消遁,桂花的甜味帶著清芬,帶著濃郁,漂浮在整個清溪園里,此時的公園便如同出浴的女子般香氣撲鼻了。而那座乳白色的石拱橋大概是做了女子的腰帶,一連數棵桂花樹沿著腰帶的邊緣,緊挨著柳樹的衣裳靜靜地怒放著,而香氣自是越發(fā)濃烈了。
暮色如同小偷般,帶著兩分遲疑,三分探索,五分孤勇,在人們的不知不覺中一步步逼近了,慢慢籠蓋四野了。行人多起來了,間或有幾只牽著繩子的狗,那狗大概也是被香氣吸引了,走得搖頭晃腦又沉醉如癡。而這時,唯有那大片大片種植在高坡上的、超大號的狗尾巴草,好像才是對夜先知先覺的,它們呼應著風的積極,竭盡努力地喊著,搖著頭,微語著,嘀咕著。只是行走中的人們終究還是忽略了它們的提醒,依舊一步步走著,一眼眼看著,恍如世界就是眼前的清溪園了。
也是??!看那沿著小路一盞盞亮起的燈,一會兒紅了,一會兒綠了,一會兒成了紫羅蘭色了,一會兒又是天藍色了……哪里還會想到這已是夜的專利呢。僅僅這些還不夠,還有那飄動在清溪園上空的、沒有季節(jié)界限的音樂聲。哦!那是廣場舞的起步曲了。在清溪石的邊上,在臨水的河邊,一大片的水泥平地上,燈光如同緞帶般飄進了每一位舞者的眼里心里,在委婉的《醉傾城》和歡快的《小蘋果》音樂聲里,擺手,踢腿又旋轉,看這舞步和精氣神,哪里看得出是兩班半老的徐娘,分明是舞動秋色的美女了。
仔仔細細找,清溪園的秋是沒有那種落葉飄飄的蕭瑟感的,看那滿眼的綠色,滿眼的狗尾巴草,可以說,她是滿蘊著生命張力的。寫到這里,不禁又想起清溪園的春天,想起那一樹樹的花開,一樹樹的嬌羞婀娜,想起那滿園的姹紫嫣紅,暗香浮動,那便又是另一番景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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