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籬】身邊的風景圍著我轉(隨筆)
還是春天的時候,那時我還充滿幻想,有一天夜里我正在翻讀以前的菜譜,突然聽見窗戶卟卟沙沙地響,因為我見多了,因此我并不害怕鬼上門,但是我到底還是吃了一驚,望向窗戶,我才看見兩只綠艷綠艷的鸚鵡,撲楞著翅膀想要飛進我的屋里來……
從此,我便有了伴兒。
我疑心是我窗戶下栽培了茉莉花的緣故,因此招了鸚鵡來,但我栽培什么花朵,或者能把我的愛人連并我的孩子,自遙遠的山東招到北京來?每當我睡醒,便能看見她在甜甜地睡著。思念如同討厭一樣,不能公示于人,但心里總是有的,當真如星火,迅速地燃滿了全部的心思。有時候突然發(fā)生這樣毫無聯(lián)系的聯(lián)想,我也說不清。自疫情開始,我兩年沒有見到她了,十一長假之際,本想假期便能看見她了,心里一直惴惴著,開始數(shù)著天數(shù),繼而數(shù)著時針,竟而數(shù)著秒針了,耳邊似有孩子的笑聲了,公司太巧了,有團隊活動,終于未能成行。
譬如栽培彼岸花吧,花葉繁盛的時候,花朵凋謝了?;ㄈ~凋謝了,花朵卻開始怒放,花和葉一直不能相見。恰如今時的我,區(qū)區(qū)幾百公里硬是看不見人。這本是一種植物現(xiàn)象,為什么要和愛人聯(lián)系起來呢?可能是思之過度吧。畢竟,我向往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的日子。
九月菊已經(jīng)盛開,彼岸花葉也漸次茂盛,因而又招了許多花姑娘和臭姑娘來,賴在我的花朵上不肯飛走,興許,它們也是有家的吧?興許,它們也是有愛人的吧?單獨的蟲子,我竟然不忍心打死,用紙托了,往樓下一揚,它們立刻展開了翅膀,眨眼間就沒了蹤影,去吧,我自語,回家吧,守在愛人身邊,再也不分開。
我的鸚鵡,脾氣很大,倘我回來晚了,便張著翅膀罵街。然后我來不及換衣服,先把小米奉上,假如心情稍微好一些,就能給我一點好臉色。在我手里啄食,如果心情不好,罵完街,累得夠嗆了,便在籠子里大口喘著氣。我只好吹干凈了米殼,腆著笑臉,請它們就餐,我又十分不懂諂媚。頸椎有病,見誰也低不了頭,腰又直,見誰也哈不了腰,像為了討好老板高興而撒謊諂媚的勾當。我向來不做的,開會的時候,讓我睜著眼說瞎話,比徒手上天都難。想必我的鸚鵡也看不起,因而向來不買我的帳,自顧吃食,吃飽了它們就相互親嘴兒。
我不能低頭,主要緣于我心里沒鬼,我彎不了腰,主要是因為我站正立直了。因為低不了頭的原因,我愛人時常說我是豬,但我能跟她低頭,也能彎腰,不但諂,而且媚,還能哈巴著。自從有了二孩兒,我多少懂點諂媚啦,在電話里和她吵兩句架,我都感覺是快樂的。
說實在的,生活里沒有妻子的這些唱反調,還真沒有意思。也許生活就是這樣,離不開另一半。
我家星哥已然長大了,頭發(fā)硬得戴不上帽子,什么帽子都扣不上。13歲的年紀,穿40的鞋碼,因此又穿不了小鞋,什么小鞋也穿不了,因而我又擔心他的將來。擔心走我的老路,小鞋穿多了,不免會走路東倒西歪,我便是先例。幸好星哥學習好,一直站在高處,人小了自然是碰不到的,因此我有些心慰。相比之下,我家元哥我就能放心得多,現(xiàn)在上幼兒園了,每天放學回來,臉上總能貼了小紅花回來,又酷愛上學,還沒到上學的時間,便著急地催促我愛人送他上學去,又會打扮,每天要抹了我愛人的化妝品,再三照了鏡子才放心。嘴巴又甜,抹了蜜一般哄我爸媽開心。因為沒人分享她的天倫之樂,我媽便常常給我打電話,嘮嘮叨叨細數(shù)她小孫子的可愛,說得我心里直煩。然后我上班的時候,跟我同事嘮嘮叨叨二孩兒的可愛,想必同事也如我一樣心里直煩。
有時候,孩子的事,不必順心稱意,往往是調皮才那么可愛,有值得愛的人,才是生活的美好樣子。
自從我知道努力工作不如嘴巴好用之后,我只關心我的鸚鵡,也關心我的魚,也照顧著我的花。只等學校假期,我愛人帶了兩個小帥哥,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看我愛人甜甜地睡在我身邊。自此,再也不分開。
一個旅居在外,打拼著日子,需要陪伴啊。我懂得我自己。有人把養(yǎng)鳥賞花當作閑暇時的情趣,我卻靠這些打發(fā)自己的思念。人不能沒有思念,否則就是孤魂。愛家庭,才是一個男人在外打拼的意義。
當我孤獨的時候,還有身邊的風景總是圍著我轉,我感到幸福,不是虛無,當我和家人團聚的時候,這份思念,這些風景,都成了我們共同回憶的東西,我跟家人嘮這些的時候,她一定反駁,不然就沒有了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