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根與魂】【山河】棋道(散文)
我喜歡下象棋,時不時地喊叫幾個人到小區(qū)花園中的石板桌上較量一番。但因我棋藝不精,還有點棋德欠缺,不論與誰弈棋十有九之都是我的老帥被對方輕易取走,幾番厚著臉皮追要無果,只好在大家的哄笑中沮喪地讓開了位置。
我所在的小區(qū)有位象棋高手,他曾是一個縣棋協(xié)的副主席,我們稱他李老。李老的棋藝堪為精湛,可沒人與他博弈,一是因他年歲太大,執(zhí)一子許久不落盤上,一壺茶飲盡棋局還停留在各自的地盤里轉(zhuǎn)悠,但又沒人敢提出不滿,怕老人家倚老賣老。這還不算,他老人家還會到你的地盤里幫你走幾步,你又無法拒絕。所以,看見他來弈棋者們都借故溜之大吉,讓他總怨嘆自己白戴了一頂象棋大師的桂冠。
沒人和他下我來,反正沒人和我下。
棋未走三步,李老便嚷嚷著說我輸了。我一肚子不滿連聲問李老,我們倆個的棋子都沒還沒有越過對方的邊界,我怎么就輸了呢?李老看著我笑笑,便不由分說一手楚一手漢地走了起來,車馬炮象卒在飛快地移動著,我的眼睛都看花了。不大工夫,我的老將被他的小兵給活生生地吃掉了。
真是高手,何不拜他為師呢?我心里這么想也這么向他提了出來。李老一聽,說可以呀,只要你說出來是誰發(fā)明的象棋也就是象棋的來源,我就收你為徒,并保證你成為這個小區(qū)里的象棋泰斗。
這讓我撓起了頭,我怎么知道象棋是誰發(fā)明的也就是象棋的來源呢?不過我的腦子還算靈光,笑呵呵地反問了李老一句,說這話應(yīng)該是徒弟問師傅啊,做老師的可都是得道高僧呀,怎么能是師傅問徒弟呢,有點本末倒置了。
李老愣了一下,然后笑笑,指著棋盤中間的兩行字讓我念,我遲疑了片刻還是念了出來:楚河漢界。李老說這不寫得很明白了嗎,是一代名將韓信啊。在當(dāng)年戰(zhàn)火紛飛的楚漢之爭中,韓信作為主帥到軍營視察士兵們的生活,看到因酣戰(zhàn)后的調(diào)整時間漫長,大家都感到單調(diào)乏味,只有縮著肩膀打瞌睡。為了緩解這一現(xiàn)狀,韓信經(jīng)過幾天琢磨就發(fā)明了象棋。只不過那時候的象棋和現(xiàn)在的不太一樣僅僅是一項非常簡單的相互對峙,只是一種消遣娛樂方式。
李老又補充了一句,這“楚河漢界”四個字,實際上是反映楚漢兩國相爭達到白熱化程度的濃縮,是一個象棋的出現(xiàn)和淵源的寫證。
可這就算是象棋的發(fā)明和來源了嗎?這個我隨便網(wǎng)上搜一搜就是一大堆,說是韓信和源于這個時期有根據(jù)嗎?我想將李老一軍。
這下讓李老撓起了頭,說這個問題嘛,和你這不懂棋的沒法細說。當(dāng)然啦,你說得也沒錯,答案很多,但沒有一個是最標(biāo)準的。有說是起源于戰(zhàn)國時期,也有人說是起源于北周武帝之時就有象棋了,還有說起源于遠古的舜,眾說風(fēng)云。象棋,是咱們中國的棋文化,也是咱們中華民族的一個文化瑰寶,可以追溯到歷史上的數(shù)千年前,其不但源遠流長且趣味十分濃厚深受人們喜愛。要我說出你要的根據(jù),你得準備上好的茶兩壺。
讓我準備兩壺好茶沒問題,可要用兩壺茶的時間去聽象棋的歷史我可沒這耐性和功夫,忙改了一個話題,讓李老單一地解釋象棋一詞,這樣比較簡單且快速,也就一兩分鐘的事。
李老輕輕地咳嗽了兩聲,不緊不慢地說了起來。你知道象棋為什么叫象棋嗎?想你也不知道。象棋這個“象”不是你在動物園看到的大象,是象征的意思。棋盤和棋子都有它的象征意義,其中蘊含著一種哲理。棋盤上劃定的楚河漢界代表兩軍對壘的戰(zhàn)爭場場面和分界線,那些棋子呢,就是各自的軍事力量,下棋,就是運兵布陣進行搏殺。毫無保留地告訴你,在棋藝方面,象棋的布陣策略和慎重的運行思考以及走一步看三步的長遠戰(zhàn)略,還有棋德棋義,很重要,不具備深厚的人生哲理和智慧,那你就屬于不懂棋。這就叫棋道,棋者弈棋之本。
這就敲打起來了我,我沒頂嘴,一時沒理由頂嘴,二也是想聽聽李老對象棋的見解,讓自己以后也有個翻版以震撼他人的噱頭。
這時候,已經(jīng)圍過來了好幾個棋友們在聽李老講說象棋。
象棋是一種文化,有著寓教育和價值為一體的社會功能。下棋,能夠培養(yǎng)你的邏輯思維以及提高你的記憶力和對空間的無限想象力,讓你可以具備和提高良好的意識品質(zhì)和心理素質(zhì)。象棋對弈,就是面對挑戰(zhàn)的過程中制定出自己的策略并付諸于行動,不能隨心所欲。這是下象棋的基本功,必須要懂得。人有人道,棋亦有棋道。
我象征性地點點頭,認為這些都是教科書。
李老看出了我的態(tài)度,說我不要不服氣,象棋是文化不是說它是單單的一種娛樂文化,哲理和智慧是它的基本文化現(xiàn)象。咱們接著說象棋的革。唐代時,象棋就發(fā)生了比較大的演變,出現(xiàn)了馬、車、卒、將,由64個方格組成了棋盤,和我們現(xiàn)在的棋盤非常接近。到了明代,象棋的博弈技術(shù)水平和象棋的技術(shù)理論等方面進一步得到了發(fā)展,成為象棋的極盛時期,比如我們所熟知的圍繞車、馬、炮、兵相互配合所展開的七星聚會和野馬操田以及千里獨行與蚯蚓降龍等布陣格局都是奠基在清代。這些布局到了近代,仍然是難度最高和最為復(fù)雜的陣局,能熟練操持的人不多。至于你,連個邊都挨不上。
李老的后尾這句話讓我的臉有些掛不住,但說的是事實,我無法辯駁。
有棋友請李老抽煙被李老謝絕說不會這一口,接著講了起來。在清朝時期,古代象棋的理論和技術(shù)以及對弈戰(zhàn)術(shù)水平已經(jīng)達到了巔峰,把中國象棋文化推到最精辟絕倫的階段。同時,也讓發(fā)源于中國的棋文化走向了世界,在國際上至今流行不衰,深得外國友人的青睞。還有,象棋是我國體育運動項目之一。也是首屆世界智力運動會中的正式比賽項目,被列為國家級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
李老的講述搏來一陣掌聲??纯磿r間不早,李老作了總結(jié):象棋博弈,成為了我們文化生活中的一個重要部分,它既是我們飯后茶余的消遣游戲,也是在體現(xiàn)我們的道德和陶冶我們的情操,同時也是在檢驗我們的行為準則和思維方式。也就是說,要學(xué)會下棋,先學(xué)會做人。如果從下棋中感悟不出棋道,你就下不好棋,也不配下棋。
這次,是我?guī)ь^先鼓起了掌。后來,我還真成了李老的徒弟,戰(zhàn)敗了小區(qū)里十幾位棋壇高手,幾乎被封神。